白天四人皆心事重重,沒了遊山玩水的興緻,腳程快了不少,還未至傍晚便到了驛館。
傅舒夜提議再往前趕一段路再投宿,千雩強烈反對,白藏竟也跟著反對,趙函無可無不可,最後二比一,傅舒夜不情不願的跟著他們進了驛館。
官員們侍奉的十分盡心,不但美酒佳肴悉心款待,還遣了幾名美姬伺候。趙函和傅舒夜如魚得水,美姬貼著身子又是喂酒又是喂葡萄,看的千雩咬碎一口銀牙。
晚間歇息,白藏再次出現在趙函房門口。
趙函眼神遊移:“今日沒有驢子。”
“沒有。”白藏點頭。
“那為何……”
“昨晚的故事還沒有講完。”
“我不想聽了。”趙函毫不猶豫的關上了房門。
房門被扣響,趙函不耐的走到門口,深吸口氣,打開房門。
門外空蕩蕩,並沒有那討人厭的和尚。
趙函心下一松,關上門,熄了燈,睡覺。
剛躺到床上,房門又響,趙函起身,開門,門外並無一人。
是誰在惡作劇?等了片刻,四周一片沉寂。趙函以為是自己疑神疑鬼,產生了幻覺,便又躺下,等到剛有睡意,敲門聲又響。
趙函生氣了,索性打開房門,爬到床上。
過了不久,叩門聲再次響起。
趙函脊背竄起一股涼意,睜大眼睛看著兩扇木門。
他可以確定門口沒人,更可以確定敲門聲是從門口傳來……
敲門聲一下一下,響個不停,聽久了莫名哀怨。
趙函炸了毛,一溜煙跑到一樓,敲響了白藏房門。
房門立即打開,白藏身穿中衣,微笑看著趙函。
趙函臉色發綠:“有鬼。”
“趙施主胡說什麼?”白藏一臉坦然。
趙函看了眼他亮堂堂的房間,只覺桌上的燭火無比溫暖,有著降魔除妖的法力。
“我可以進去嗎?”趙函問。
白藏稍微猶疑,看到趙函期盼的眼神,閃開了身。趙函一溜煙兒竄了進去。
如同看到一隻自入虎口的羊羔兒,白藏微微一笑,露出顆雪亮的小尖牙。
夜晚,繁星點點,月大如盤。
“趙施主不要抱小僧。”
“我感覺有點冷,你感覺到了嗎?”
“時令已經入夏,小僧並不感覺冷。”
“我感覺胸口沉重,喘不上氣,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你把兩床被子都壓在身上,喘不上氣是正常。”
“我一半身子火熱,一半身子冰冷,一定是招惹到了厲害的鬼魂。”
“是小僧的身子在發熱,趙施主,請你鬆開手好嗎……”
一牆之隔。
“我一半身子火熱,一半身子冰冷……”
傅舒夜冷笑:“連台詞都要抄襲別人的嗎?”
千雩恬不知恥的繼續往床上爬:“觸碰到你的那一半火熱,被你冷酷的言語傷到的心冰冷。”
傅舒夜的拳頭捏的啪啪響:“我能讓你全都變成冰冷。”
千雩無賴道:“以前都是一起睡的。”
他纏上來,一雙手無骨般在傅舒夜腰畔游移:“我變成小蛇,你別趕我走好不好?”
傅舒夜吐出口氣,他連忙又道:“你不同意,我絕不越雷池。”
傅舒夜的指尖點上他的額頭,金光閃過,一條通體碧綠的小蛇纏上傅舒手腕,吐了吐信子。
“罷了。”傅舒夜實在被他纏的累了,這貨不記打,哪怕今晚被打成殘廢,明天還是要拖著一條腿前來糾纏。
小蛇歡快的蹭到枕頭邊,尾巴敲了敲枕頭,示意傅舒夜快躺下。
傅舒夜剛沾枕頭,小蛇便貼著他臉頰,盤成一圈,安詳的閉上眼睛。
傅舒夜見他老實,指尖沿著小蛇頭頂,滑到尾巴尖兒。小蛇看他一眼,傅舒夜道:“睡吧。”
小蛇便又閉上眼睛,暗暗數著數。
天光大亮,枕頭邊已經不見了小蛇,傅舒夜起身,倏然僵住。
修長的手指滑過脖頸,傅舒夜盯著指尖看了許久,臉色有些綠。
再摸了摸胸前,腰側,雙腿,均黏膩膩,濕噠噠,傅舒夜閉了閉眼,壓抑住澎湃的情緒,叫來小廝。
趙函與白藏在馬車內等了許久,才見千雩撩簾進來。千雩一臉春光蕩漾,耳上銀環躍動著快樂的音符。
又等了許久,傅舒夜終於現身,換了身檀紫色錦衣,黑眸如同寒星,帶著肅殺之氣。
“讓車夫加快腳程,今日務必到京。”
趙函有些為難:“還剩下至少兩天的路程,即便快馬加鞭,也難在今日抵達。”
傅舒夜搖著扇子:“我說今日到就必須今日到。”
趙函看了眼白藏。
白藏笑道:“骷髏閣主神通廣大,實在是難為你跟我們凡夫俗子一起行車趕路,你若是著急,自可騰雲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