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舒夜挑了挑眉,望向千雩的眼神變得意味深長。
千雩圍著果實“傅舒夜”轉了一圈,眉目、身材簡直無可挑剔,就連舉止投足間的神態也有六七分相像!
若說唯一不像的,便是眼神了。
真正的傅舒夜一雙眸子幽深似井,望進去便會深陷其中。而果實生長出的“傅舒夜”卻眼神空洞,就連瞳孔的顏色似乎都淡了幾分。
“原來這便是月老廟的秘密。”千雩感嘆,說著去扯果子“傅舒夜”的手。
傅舒夜的視線在一人一果子緊緊交握的手上久久停留,嘴角扯出個冷酷弧度,長袖一揮,金光乍起,巨樹上無數袋狀果實爆裂開來,巨響陣陣,不絕於耳。
千雩只覺手中一空,那果實結出來的“傅舒夜”癱軟在地,化作了一張樹皮。
千雩滿心惋惜。
傅舒夜掌心騰起烈烈火焰,眼見著就要燒著巨樹的根莖。一個中年文士驚叫著慌慌忙忙趕來,擋在巨樹面前。
傅舒夜與這文士在明月樓有過一面之緣,收了神通,負手看著他。
文士看著遍地爆裂的果實,眼中滿是心疼,向傅舒夜道:“它又沒有做過錯事,反而為世間痴男怨女締結了數樁好姻緣,仙人為何要殺它?”
“與樹皮木人相戀難道便是閣下口中的好姻緣?”傅舒夜道,眸中閃過不屑。
“總比讓那些俗世兒女孤獨終老好。”文士道,“這木魅不過是想受些人間香火,並沒有害過人,還望仙人手下留情。”
傅舒夜嘆了口氣:“樹精山怪,哪裡會懂得人類情感的複雜。世間的情愛或許始於皮囊,但終究還是要歸於靈魂的交融,心靈的碰觸。一個個沒有心的樹皮假人,哪裡會懂得愛人,又哪裡會給那些痴男怨女想要的幸福呢?”
他望向千雩:“正如他,你說他是會要一個樹皮做的木偶,還是一個有血有肉會哭會笑的愛人?”
千雩看了看地上的樹皮,又看了眼傅舒夜,咬了咬唇。
傅舒夜黑眸中射出威脅的寒光。
千雩立刻道:“我自然要有血有肉的真人!”斬釘截鐵,信誓旦旦,彷彿剛剛那個握著樹皮人小手不願放下的人不是他。
文士聞言垂首,半晌道:“看來是我們太過膚淺了。”
在木魅果實爆裂的那一剎,遙遠的東方海面上,一艘三層大船中,與海王之女冷凌比肩而坐的俊朗男子化作一張樹皮,委頓於地。
不顧席間父兄們驚異的目光,冷凌跺了跺腳,咬牙看了地上樹皮一眼,扭頭跑走了。
而那些由果實幻化出來的青州城女子們的良婿也散去形貌,同樣變成了張張樹皮,留給那些痴女們一場空歡喜。
回去的路上,傅舒夜心情不錯,想著今晚做什麼好吃的犒勞自己。
千雩悶悶不樂走在他身旁,冷不丁冒出一句:“能不能也給我做一個附身靈?”
傅舒夜斜睨他:“不行。”
“偏心!”千雩酸溜溜地指責,化作一道綠光率先飛回了骷髏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