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臉色陰晴不定的冷凌,笑道:“終究還是有情人終成眷屬,怎麼能說是不齒之事呢?”
冷凌斥道:“你胡說!趙郎親口答應與我成婚,分明是那妖僧使用妖術,騙走了趙郎!”
“使用妖術的不是白藏,而是九公主你吧。”千雩冷冷插嘴,“離魂引勾生魂離體,海上那艘巨船甲板上的花樹並不是紫荊,而是魔族妖物千絲草,結出的花會散發出蠱惑人心的香味。你說趙函親口答應與你成婚,那他可親口說過愛你?”
冷凌一張俏臉漲的通紅,美目中滿是羞惱:“我不管!他說了要娶我,就必須娶我!”她一跺腳,化作縷紅光,追趙函白藏去了。
“對,把那小兒捉來問個清楚!”龍王自是站在女兒這邊,對著女兒離去的背影吶喊助威,鬍子翹起,一臉不好惹的模樣。
傅舒夜望向龍王,嘆了口氣:“那不是尋常人間小兒,趙函乃欽宗第七子,身上有龍瑞之氣,受神佛庇佑。龍王當真要做強人所難之事?”
龍王捋著白鬍子,思忖半晌,道:“不是我非要棒打鴛鴦,只是我那孩兒性情剛烈,又是十幾個兄弟姊妹中最小的,從小慣得她無法無天,趙函若是不能給她個說法令她死心,她脾氣上來,鬧將起來,我也沒轍。”
龍王攤手,一臉愛莫能助。
傅舒夜笑了笑:“他會讓令愛死心的。”
冷凌追出海面,遙遙看到潛逃的兩人,冷哼一聲,從腰間荷包里抓出把金豆,灑落空中。
金豆落地,化成一群披甲執銳的兵士,把趙函白藏圍在海灘上。白衣和尚將趙函護在身後,手中一根禪杖虎虎生風。
豆子兵們悍不畏死,白藏殺退一波,又有一波湧上前來。士兵密密麻麻擋住去路,無法突破重圍,數番打鬥下來,白藏略有不支。
趙函看的心焦,眼角注意到包圍圈外的紅衣女子,咬了咬牙,大聲道:“冷凌,我有話要說。”
冷凌揚手,金豆士兵們收了神通,分開條路。冷凌走到趙函面前,海風吹動她的長發,耳上明月璫發出清脆響聲。
冷凌紅唇緊抿,眼神凌厲:“不是說好餘生都跟我在一起,怎麼這和尚一來,你便頭也不回的跟他走?”
趙函滿心愧疚,不敢看她:“對不起,冷凌,我不能娶你。因為我愛的人不是你。”
“是他嗎?”冷凌望向白藏,白藏回她個微笑。
冷凌咬碎一口銀牙:“我竟然輸給個男子,還是個和尚。”
白藏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不可歧視和尚。”
冷凌不與他做無聊的口舌之爭,望向趙函,目露凄然:“十歲那年,我在汴梁初次見你,遙遙一望,情根深種。我便經常去汴梁看你,因為年幼,術法不精,常是求著九哥哥帶我過去。雖然只是偷偷看著,便能令我心中生出無盡歡喜。”
她臉上泛起笑容,眼神因為回憶而變得溫柔:“後來,九哥哥送了我一顆果實,果實成熟后,長成了與你相同的模樣,我每日與他朝夕相處,只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沒有人比我更懂得相思滋味,也沒有人比我更珍惜與所愛之人相處的時光。”
趙函靜靜聽她敘述過往,沒有打斷,此刻微笑起來:“這便是我與你的不同之處,你或許愛我,但我在你心中並非不可替代,只要有另一個與我相似的人,你都可以接受,所以你會愛上果實里結出來的趙函。而我所追求的是無可取代,一往而終,至死不渝的愛情。”
冷凌愣了愣,沒想到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她還想再說。
趙函在她開口前打斷她:“這些日子我跟你在一起,沒有一刻不是心裡彷徨的,明明眼前美景如畫,內心卻斷壁殘垣。和白藏在一起時卻不同,即便不做什麼,單是兩人面對面坐著,內心也是飽滿富足的,即便是荒山野嶺,心中也能描繪出錦繡圖卷。我這樣說,你還不明白嗎?”
冷凌在海灘上站了許久,趙函和白藏什麼時候離開的都沒有發覺。一個兵士在旁邊站的腿酸,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冷凌一記眼刀射來:“咳什麼咳?滾回海里去!”
兵士們連忙化作魚蝦,躍入海中。
冷凌在海灘上坐下,無意識的抓起一捧沙,白細的沙粒從指縫間滑落,思考著趙函的話。
說書人拍下驚堂木,聲音響徹酒樓:“話說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五霸七雄鬧春秋,?頃刻興亡過首。?青史幾行名姓,?北茫無數荒丘,?前人撒種後人收,?無非是龍爭虎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