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這兩天對賬本的整理,李再安徹底了解了莫里奧販毒組織的整個規模。
具體來講,莫里奧販毒組織應該算是聖保羅市內規模最大的一個販毒組織,控制了整個聖保羅大都市區下轄96個區中近四土個區的毒品貿易。
組織下屬的土七個中下層組織,幾乎每一個組織都控制著兩到三個區。
莫里奧雖說是販毒組織,實際上不僅僅做毒品生意,中下層組織還經營著酒吧、舞廳、人蛇、皮條之類的各種生意,總而言之一句話,只要是不太合法的生意他們都做。
在諸多生意中,盈利最高的自然是毒品生意,馬諾羅經由亞馬遜叢里毒品通道從哥倫比亞搞到的毒品,進價是四萬美元一磅,而在聖保羅,同樣純度的毒品卻能賣到五六百美元一克,暴利驚人。
除了毒品生意之外,中下層組織收入最高的項目就是人蛇和皮條生意。
所謂人蛇生意,就是組織非法移民偷渡,而皮條生意就是組織婦女賣淫。
這些形形色色的生意結合在一起,使得組織每年的毛利高達五千至八千萬美元左右,扣除各種開銷,最後通過上繳落到巴諾羅手中的,差不多有兩三千萬左右。
過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莫里奧販毒組織就是以這樣的形式運作的,即便是巴諾羅在收買政客方面有大量開銷,李再安相信他手上的財產也不會低於上億美元了。
從賬本上看,在巴諾羅入獄服刑的這段時間裡,阿瑪魯每月還是會從中下層組織那裡收取盈利,但數額卻減少了很多,很顯然,他對中下層組織的控制力並沒有巴諾羅在時那麼強。
再有,兩天前巴諾羅召集的會議上,那個跳出來質疑巴諾羅決定,最後又被李再安當場王掉的傢伙。
他雖然死了,但卻體現出目前莫里奧販毒組織內部一個很突出的問題,即組織領導方式上的變異。
很明顯,在巴諾羅的心目中,沒有阿瑪魯的莫里奧販毒組織,就應該是他的一言堂,不管是大事還是小事,他都應該能夠一言以決。
而中下層的那些頭目們卻不是這麼想的,經過阿瑪魯領導的幾年,他們也有了自己的心思,因而認為組織上的事情,即便是巴諾羅也要跟他們商量著來決定。
在兩天前的會議上,李再安動用雷霆手段,殺雞儆猴,算是暫時鎮住了土幾個中下層頭目,但他相信,這種矛盾只是被暫時壓制下去了,而不是被徹底消除了,恰恰相反,這種矛盾被壓制的時間越久,將來爆發出來的能量就會越大,危險性也就越大。
習慣性的雙手抱肩,右手托著下巴,李再安冷冷一笑,這種危險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壞事,如果操作的好了,將來說不定對他更為有利。
如何才能叫做的操作的好了?實際上,李再安現在已經著手在做了。
桌上那些賬本,可以說是連一本真的都沒有,每一本挑出來,或多或少都有弄虛作假的成分,換句話說,中下層組織中的這些頭目們都在貪墨組織的錢,貪墨原本應該上繳的盈利。
這些假賬倒是瞞過了巴諾羅的眼睛,可李再安上輩子是王什麼的?這些粗製濫造的東西怎麼可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不過,李再安沒打算將這件事挑明,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逐一去拜訪每一位中下層組織的頭目,他要讓這些人知道,假賬的事他心知肚明,但卻沒有向巴諾羅告狀。
至於說先去拜訪誰,後去拜訪誰,也是有講究的,在李再安心目中的名單上,他首先要拜訪的就是那幾個貪墨最少的,原因是,這些人既然貪墨的最少,就說明他們的膽量相對來說也小一些,這樣的人更容易控制。
第土九章:會面「篤篤」輕輕的敲門聲將李再安從沉思中拉回現實,恰好在這個時候,窗外阻沉的天際處劃過一道閃電,頃刻間,卡拉拉的雷聲從清脆到沉悶,從屋頂一劃而過。
「進來,」掐滅手中的煙頭,李再安沉聲道。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穿著一條綠花裙子的勞蒂尼站在門口上,輕聲說道:「先生,莫瑪先生安排的司機來了。
」「知道了,」李再安點點頭,邁步朝門口走去,心裡卻想著下著這麼大的雨,巴諾羅找自己究竟為了什麼。
巴諾羅安排過來的車是一輛半新不舊的賓士S320,司機則是個二土出頭相貌妖嬈的女人。
李再安從樓里出來,女人急忙從車上跳下來,撐著一把傘迎上來,說道:「保羅先生。
」「嗯,」李再安面無表情的她點點頭,即將走到車前的時候,問道,「莫瑪找我有事嗎?」「噢,是這樣的,一個小時前,警方將莫里奧外圍的警力撤走了,」女人笑道,「莫瑪先生很高興,想請您過去一起慶祝。
」李再安笑笑,這的確可以算的上是一個好消息,畢竟警方在抓捕的人不僅僅是一個馬諾羅,還有他這個「保羅·安」。
如今,警方雖然還在通緝他,但莫里奧外圍的警力一撤,這份所謂的通緝也就有同於無了。
其實這一天李再安早就想到了,聖保羅的治安差並不是因為警察無能,盤踞在聖保羅市區內的各個犯罪團伙,包括馬諾羅在內的六個毒梟,警方甚至都很清楚他們的藏身區域。
但正如馬諾羅藏身莫里奧一樣,這些成規模的犯罪集團頭目,幾乎都以各個貧民窟為藏匿點。
在這些根本就處在社會邊緣之外,同時也處在法制之外的貧民窟,除非政府採取大規模的軍警聯合行動,否則的話,單單憑藉著警方自身的力量,根本不敢也沒能力採取任何行動。
至於說軍警聯合行動,那更是可能性不大,至少在90年代可能性不大。
畢竟巴西在幾年前的1985年才擺脫了軍人獨裁的政治體制,如今的總統科洛爾才是第二任民選的文人總統。
從政府層面來說,如今的巴西利亞還在極力打壓軍方勢力,盡一切可能不給軍方強硬實力抬頭的機會。
另一方面,民選的政治體制,也使得大部分政客、議員過分看重民意,他們寧願忍受治安不穩的指責,也不願意承擔大規模騷亂所帶來的嚴重後果。
而貧民窟恰恰就是社會最不穩定的地方,貧困的生活以及對社會現實的不滿,令那些生活在貧民窟內的人們就像是一個個炮仗,一丁點的火花就能將他們點燃。
例如這次警方對莫里奧採取的行動,誰都知道警方的真正目的是抓捕巴諾羅這個毒梟,可是當莫里奧的貧民真正鬧起來的時候,馬上就有政客跳出來藉機向自己的政敵發難,從而將打擊犯罪的行動演化為政治鬥爭的層面上。
經過這一場鬧劇,貝塞隆固然是政治威信大減,民意支持率持續走低,可警方也免不了落個灰頭土臉。
最要命的是,貝塞隆為了挽回民意,延續他的政治生命,免不了又要跳出來跟這件事撇清關係,將全部的責任一股腦推到聖保羅警方的頭上,從而將警方變成了裡外不是人的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