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我的變種能力為什麼這麼羞恥 - [綜英美]我的變種能力為什麼這麼羞恥 第149節 (1/2)

拉斐爾還是不太習慣這件事。哪怕稍微想想都覺得腦子要被燒沸騰了,好在瑪格麗塔不在乎拉斐爾怎麼稱呼,“她”也好,“他”也好,瑪格麗塔總是知道拉斐爾在呼喚誰。
“我感覺有些像,但情況和你說的似乎也不太一樣。”瑪格麗塔不確定地說。
她咬了一口夾著肉的麵包,舉到拉斐爾面前請他嘗嘗。拉斐爾照做了,那味道不能說糟糕,只是相當怪異,不過,多吃幾口后,拉斐爾漸漸品出意思。他三兩口吃完了瑪格麗塔手中的那份,然後自己照著瑪格麗塔所做的又做了一份新的。
他咬一口試了試,把剩下的放到瑪格麗塔手中。
“怎麼樣?”他充滿期待地問,眼睜睜地看著瑪格麗塔面不改色地吃光了手裡的夾肉麵包,給出答案:“差不多?三明治就那麼幾種口味,沒區別的。”
“它們還專門給這做法取了個名字么。”拉斐爾說著,不死心地又重做了一份三明治,這次他自己多吃了幾口,然後他告訴瑪格麗塔,“你把葡萄酒塗多了,果醬塗少了,而且你沒有往裡面放乳酪。你做的那份都被酒泡軟了。”
“這樣么?”
拉斐爾慢慢地吃著,心事重重。他問了出來:“瑪格麗塔,你吃得出味道嗎。”
“我能嘗出來的比你能嘗到的豐富多了。”瑪格麗塔略一停頓,“你應該換成這種問法:能嘗到人類所品嘗的味道么?”
“那麼?”
“一點點。”瑪格麗塔說。
他慢吞吞地舔乾淨手指,將滑落的醬料和油脂全都用舌頭擦拭乾凈,就像小動物舔毛那樣,不過他這麼做的時候顯得相當漂亮,透著難以言喻的魅力。奇妙的是這種魅力不沾染絲毫的情慾之感,展露出相當純粹的可愛和迷人來。
拉斐爾時常能感覺到瑪格麗塔體內所蘊藏的分裂和衝突。
一方面,他冷淡而莊重,有些十分可愛的小細節,十分性感但並不怎麼強調這份性感;另一方面,她冰涼,滾燙,熱烈如久旱的情人,無比渴望更多、更強、更深入的接觸,很勉強地接受等待。
最初拉斐爾以為自己愛上的是那位迷人的水邊女神,緊接著他又以為他受到的是那個斜靠在窗邊,偶爾蹦出幾句俏皮話的少女的吸引;再然後他發現他也很愛那個迷人的青年,沉默得近乎靦腆,總是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拉斐爾的反應和情感,他的側影微微憂鬱,彷彿肩挑著無法向任何人描繪述說的悲苦與重擔。
“那麼,”拉斐爾說,“也請愛我那麼多吧。就像你能品嘗到的人類的食物那麼多,就那一點點。”
他大膽地撫摸著瑪格麗塔的長發,她順著他的力氣滑倒在他懷中,側躺著,一半臉頰埋在拉斐爾的小腹上。她把手放在那上面划來划去,像是在繪製什麼具體的圖案,但拉斐爾想仔細觀察時瑪格麗塔又停了手。
“你真的只想要那麼多嗎?”瑪格麗塔問,他的聲音很冷淡,又透出微妙的、帶著天然惡意的同情,彷彿毒蛇的蛇信在拉斐爾的鼻頭前吞吐,“可是,那並不是你我能說了算的事情。”
“啊。”拉斐爾平靜地說,“我事先想過,那也是有可能的。”
“……”
瑪格麗塔斜著眼睛凝視過來,視線裡帶著喜悅與驚奇,也帶著無奈和哀傷。讓拉斐爾想到一些……不知道具體是從哪裡看來的,講給兒童們聽的故事。
倘若你看到了神,就會被刺瞎雙眼;倘若你偷走巨龍的一枚金幣,它會追隨著你一路毀滅所遇見的每一個王國。故事裡時常會說,不要去看那些不屬於你的東西,也不要妄圖竊取不屬於你的財寶。
所有的故事都在說貪婪必將帶來毀滅,但是,從來沒有故事會具體說明如何“不要貪婪”,只是反覆強調“不要貪婪”。
因為貪婪是我們的本性啊,拉斐爾對自己說,凡人要如何剝離本性?
第183章 第六種羞恥(21)
他們在劈啪作響的爐火邊度過了一個夜晚。長椅會接觸到人體的部分都鋪設了填充過數層柔軟的棉布和鳥禽絨羽的軟墊,坐上去會深深地陷進其中,即使這樣,它也寬大得足以容納拉斐爾和瑪格麗塔並肩躺下。
深夜時拉斐爾率先睡著,後腦抵在椅背上,身體微微傾斜著滑下去,還是瑪格麗塔將他的姿勢調整成了正面仰躺,而後倚靠著他閉上眼睛。
也是拉斐爾最先醒來。他睜開眼,在朦朧中分辨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身體一側的重量。瑪格麗塔正在熟睡之中,像嬰兒一樣微微張開嘴,他的睡容稱不上安穩,修長的眼睫毛時不時地顫動,眼珠在眼下打轉,彷彿被困在夢中。
“瑪格麗塔?”拉斐爾溫柔地在他耳邊呼喚,“醒醒,我該送你回家了。或者……”他猶豫了一會兒,“或者你也可以不回去?你的父母——”
瑪格麗塔睜開雙眼。
“可以不回去,也可以回去。”他說,“你想要我留下嗎?”
拉斐爾當然想要他留下,但他總是忍不住要為瑪格麗塔的名譽考慮。儘管,正如他們都心知肚明的,瑪格麗塔根本不是個女孩,也完全不需要名譽這種東西,可拉斐爾一想到外界會發展出怎麼樣的竊竊私語,人們會用怎樣飽含鄙夷與輕蔑的眼神注視瑪格麗塔,就覺得完全無法忍受。
可假若他真的無法忍受……那麼就不該在夜晚時分去見瑪格麗塔,或者更早的時候他甚至不應該主動前去與瑪格麗塔攀談。
他一時間默然無語。
瑪格麗塔莫名地看了他一眼,說:“我真是搞不明白你,拉斐爾。你到底是將我看做人,還是將我看作非人?”
“你二者兼具。”拉斐爾吻了吻他的臉頰,“至少對我來說是如此。”
“取巧。”
“誰能說取巧是什麼錯呢?”拉斐爾輕快地說。
瑪格麗塔用手指描繪拉斐爾柔和的下頷線條,肌肉在他的指腹下鼓動。他笑了一下,沒有繼續糾纏這個問題,而是翻身坐起。
“你不是還有作品沒完成么,親愛的。”他說,“我想留下來看你畫畫。我記得你畫畫的時候總是希望有愛人陪伴在身邊,不是么?我就不回去了。”
那幅作品豈止是沒完成,它還處在構想階段,雖然看得出拉斐爾已經在這幅畫上花費了大量的時間——那七八個版本的草稿圖就是佐證。說七八個還是往少里算的,畢竟,拉斐爾對於局部細節的描繪更多,光是一雙手的造型就鋪滿了好幾張標準尺寸的畫布,而手部經過了一次調整之後,人物的頭顱和面部細節也必須經過調整。
畫畫就是這麼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事情。手指彎曲的角度、手腕貼合的距離、手臂和身體行程的夾角,但凡有一個做出改變,就必須得重新對人物的整個腦袋進行繪製,而那包括了頭顱傾斜的弧度,眉目呈現的神態和眼神的落點。
“因為,人就是那麼精妙的生物啊。”拉斐爾帶著自豪的微笑向瑪格麗塔一一解釋自己的思路,“大體的框架是最容易決定的,老實說那也沒什麼能多做創新的點,畢竟都是寫在經書里的內容,改得太多僱主可能會大發雷霆。收不到傭金還是小事,如果被認定瀆神,恐怕有牢獄之災。我擅長的是營造細節——”
他把不同之處指點給瑪格麗塔看。
“我看不出有什麼區別。”
聽完講解,瑪格麗塔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看來你沒有畫家的眼睛,親愛的。”拉斐爾笑盈盈地同他開了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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