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舞月揚 - 第70節

“葯寧,你生的好兒子。
”乾順意猶未盡,轉頭問道:“可惜朕見不到察哥能有這樣的兒子,想必也是英雄豪傑之輩。
可惜啊……”相處這麽多年,知道“葯寧的丈夫是如何死的”。
“陛下,日已三桿,該用膳了。
”葯寧巧妙的岔開話題,旁邊的石桌上擺滿菜蔬瓜果和外焦里嫩的烤羊腿,還有用水晶玉杯乘的葡萄美酒,西夏民身為男子,便是小孩也從小不忌酒肉。
乾順坐下啃了一口烤羊腿,突然東張西望道:“今日為何不見唐將軍。
” “定是太后召見,否則必在此侍奉陛下。
” “說到英雄好漢,這唐將軍倒也算是一條好漢,雖是漢人,但是勇武卻不下士。
上次聽說侍衛們比賽開硬弓,三石的硬弓,這唐將軍一口氣竟能開端的好神力!聽說這唐將軍原是宋人?” “此事奴婢不知。
” “朕倒是知道的,聽說此人原本是宋人軍將,乃是東朝名將折可適的部下,獲罪上官,走投無路之下便投奔我大夏。
前年母后統軍親征東朝,因梁賊作亂,大軍失利,母后險遭梁賊殺害,便是這唐將軍救駕,否則當真。
今次梁賊伏誅,聽說這唐將軍也是立了大功的,故此母后才封他班直。
命其宿衛宮廷。
” “陛下,奴婢乃是個女流,這些事,奴婢是不懂的。
” “這唐雲倒是個人材,東朝有此人不能用而將其逼到我大夏,倒是東朝不會人前來伺候朕時日雖短,但是卻在班直中口碑甚佳,個個都贊他勇武過瞧他很是順眼,日後免不得要問問他東朝帶兵打仗之事。
” “陛下,那唐將軍乃是漢人……” “漢人又如何,只要對我大夏忠心,漢人又和党項人有何不同?那梁乙逋倒,卻又哪裡比的上這唐雲了。
當年景宗若是不用張元,李昊,如何能擊威凌天下。
那張元李昊可都是漢人。
還有李清,也是漢人,卻對我父皇……”說到這裡,乾順突然住口,不再說話了。
葯寧心中一動,再看乾順臉色,顯然這孩子心中有事。
她突然想到唐雲叮囑要她利用現在的便利緊靠乾順,難道唐雲是想走和他父親一樣的道路?這乾順天資聰明,英武果決,小小年紀已經顯露出與年齡不符的心機權謀,將來,他父親秉常的事情難免為他所知,到時候,他對於他母親梁太后的關如何善處? ******************************************(分隔線)西夏王宮,太后寢宮,唐雲低垂著臉,看不清他的臉色,恭敬的跪在地上。
小梁氏看著這個英挺的漢人,心中止不住一陣陣的喜愛。
這個漢人,雖然是漢人,但是卻對自己有救駕之功。
要不是他,自己早就死荒山裡了,死在梁乙逋那個叛賊的手裡,這才是自己真正的心腹。
仁多名阿埋等重臣雖然也支持自己,但是他們都是大部族的軍閥,身後擁有馬勢力,巍名族還是皇族,稍微給他們發揮的餘地,他們的影響力就會脅王權。
所以對於這種人,梁太后雖然依靠,雖然信任,但是始終存在心。
但是唐雲不同,雖然他現在的身份仍然是個微不足道的卑微之人,但是他已了他的能力。
而且他是個漢人,是個在西夏沒有任何根基的漢人,他想達,只有依靠自己的提拔。
雖然現在鬥爭取得了勝利,自己掌握了全國的最高權力。
但是在這個身邊充血雨、勾心鬥角的環境里,其實梁太后也活的非常累。
梁乙逋還在台上她每天都是小心翼翼,精神壓力非常大,生怕哪一天梁乙逋帶著亂兵涌己萬劫不復。
現在勝利了,同樣不敢掉以輕心,因為根據西夏的權力斗根據他父親和姑姑的經驗,即使現在是西夏最高權力的寶座,也不是穩。
要在這寶座上長久的坐下去,就必須時刻保持著精神的高度警惕,在西夏這,一時的掉以輕心便是萬劫不復。
以當年景宗皇帝元昊那樣冷酷英武的,也沒有在王權的寶座之上全始全終,最終死在自己的太子手裡。
自己又如何能比得了景宗……梁乙逋雖然身死族滅,明裡無人再敢向自己挑戰。
但是最高權力的寶座,不雙眼睛仍在暗中窺視著。
自己如果不能在這個位置上表現出壓倒一切的酷,那麽新的挑戰也許會土倍百倍的紛至沓來。
到時候自己的下場會怎昊那樣的鐵腕人傑,死時還被割掉了鼻子如此屈辱,自己會如何? 當然,她對此並無微詞。
從小在這種環境里長大,讓她對於西夏的權力鬥爭著非常深刻的體會。
在外面,她必須帶著冷酷女王的面具,操縱一切支用鮮血和人頭來震懾她的挑戰者們,壓制他們心中的非分之想。
她明白為最高統治者的義務,甚至是她維持地位和生命的必要條件。
但是從內她明白這並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這才明白她的姑姑老梁太后當年的情形,只有自己現在真正處在她的這個,才能體會到她姑姑當年的感受。
她以為登上最高寶座之後,就可以盡,盡情的縱慾,盡情的征服支配別人,讓全天下的人都隨著她的心意轉。
但是現實不是這麽回事。
有多大權力,就有多大的義務和風險。
她確實嘗到了權力給她帶來的極度滿,但是同時伴隨而來的也有極度疲累和孤獨。
和現在她根本沒時間去縱情享樂,根本顧不上去縱慾支配。
唯一能做的就是強勢姿態面對著朝臣,果決地讓他們明白誰才是主人。
這讓她覺得自己在一個面具的後面,但是現在她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
自己既然選擇,那就走下去。
對此,她沒有怨言。
但是在內心的深處,她希望自己有一個休息的港灣。
因為她真的覺得自己活個能夠拋開面具,無憂無慮的表現出自己弱點、傾訴著內心衷腸的人。
一心斗角,不必提防戒備,能夠讓自己全心全意表現出真實的自我的人。
一個能讓自己宣洩壓力的渠道。
這種事,她是不信任党項人的。
儘管她自己現在差不多也算是個党項人,盡党項人的國度,但是恰恰因為她太了解党項人,所以她才不相信党項人。
現在,她王宮內的所有党項人她都認為可能和外面有著某種聯繫,自己當著他們一句話可能都會通過不同的渠道傳到外面去,這就是西夏的法則,自己。
所以她不相信党項人。
而眼前的這個漢人,卻和他們不同。
他有著和自己獨一無二的經歷。
他在大身一人,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自己。
而他已經證明了對自己的忠誠。
最,不知什麽原因,自己只有對著他的時候,才覺得不用戴面具做人。
只有在他面前的時候,梁太后才會覺得自己能夠真心的放鬆。
那些憋在心裡能毫無顧忌的宣洩出來。
甚至極端一點來說,她覺得這個漢人才是唯一完全擁有的東西,不用擔心背叛,不用虛情假意,每一分每一毫完完全於自己的私人物品。
只有和他在一切的時候,自己才不用活的那麽累。
所以,這個漢人現在才能成為自己的御用面首和密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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