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找的是他的小四小五們，而不是我。”
揚帆平靜的聲音在空蕩的安全通道里迴響，視線的焦點漫無目的地遊盪在聲控燈燈光下顯得灰白的牆面上。
嘟——
似乎還能聽到聽筒和電話座機碰撞出的響聲，可惜對方憤怒的情緒從來不能傳遞給他。
最開始也是恨的，可認識到所有人都是一場悲劇的主角后就什麼也無所謂了。
口袋裡摸出一顆糖撥開，腦袋裡數著這幾天打工賺了多少袋貓糧。
樓道里的聲控燈得不到命令熄滅，他融化在黑暗中，只余呼吸聲在這個世界里彰顯他並未死亡。
受不了，耐不住。
不想再捲入‘這個世界是否需要我’的漩渦當中，按亮手機尋找相冊里收集到的關於那個人的碎片。
幸好對方即使拒絕了也沒屏蔽自己，還能偶爾窺見她的日常和自拍。
聲控燈變成心控燈，周小小的聲音讓光也變成她的顏色。
熊麗沒預料到國慶節的人流量，等不到沒人的空隙只能拉著她進電梯旁的安全通道。
“別這樣看我。”周小小心虛地摸摸耳垂。
兩人站在門旁邊，這個位置也看不到剛好站在上一層樓梯死角的揚帆。
“你和林向東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昨…昨天吧？”她點頭確定自己的答案，“昨天，就是昨天。”
熊麗用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周小小，問：“那你怎麼不告訴我？還在那裡分享你的漫畫。”
“想給你個驚喜來著…”
“…你怎麼知道我在磕你們的cp？”
“？”周小小懷疑自己耳朵有問題，磕誰？
“其實，我一直懷疑他喜歡你。直到那天田娜告白的時候他說他喜歡你我才確定。”
周小小快要蹦起來，猜測好友是不是過於cp腦了。“那只是拿我擋搶。”
“你和林向東從小一起長大，如果之前只是‘有喜歡的人’為什麼到了這次就特意提到你呢？”熊麗抱臂，“八成他剛好卡在你去接他回家的時間點，或者看到你的衣服和書包掛件之類的。畢竟那個角度很有可能。”
她摸摸下巴，回憶補課最後一天在教學樓里發生的一切。
想要解釋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熊麗的話點醒了她，周小小瞧見一條她從未注意過的道路。
他…會喜歡我嗎？
“你怎麼了？”熊麗看她這副疑惑又有些驚訝的表情感到奇怪，這時候不應該開心才對嗎？
“沒，我們回去吧。”周小小理不清楚，好像很多事情都有了解釋但隨之而來的是另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唯一明晰的是想現在就見到林向東的念頭。
二人推門回到保齡球廳，揚帆才從陰影處走出。
他們是…昨天才在一起的？
她的態度、語氣和矛盾的話語讓揚帆起疑。
大拇指搭在屏幕里周小小的臉上。
解開扣子，空氣彷彿變得和夏季到來之前一般潮濕。
*
“哇，全中！”秦一思抬頭看著顯示屏上的分數捧著她的小號球在旁邊感嘆學霸真的學什麼都快。看他摘手套去拿水問：“你不打了嗎？”
“嗯，你們玩吧。”林向東禮貌地笑笑，仰頭喝水眼睛卻盯住門口。掌握技巧和手感之後，保齡球變得對他來說沒有多大挑戰性。
周小小在門口換完鞋抬頭看見的就是林向東站在那和她四目相對。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湧上心頭，她無法確定那是什麼。只知道當靠近林向東的時候會變得緊張，心的齒輪第一次開始轉動。
手掌被他溫暖的的手握住，周小小結結巴巴地問：“干、幹嘛？”
“我牽女朋友的手不可以嗎？”
“哦…”本來就粉紅的雙頰變得更燙。
兩人的動作不算明顯，僅僅只是牽個手而已。但登對的外表總讓人不自覺地想往這邊看。
一個瓶子都沒打中的秦一思回頭看見的就是林向東專註又深情地看著害羞的周小小。還好田娜此時不在現場，要不然不知道還得多傷心。
她搖搖頭，正準備拿球的時候有人喊她：“秦一思，你看誰在這裡。”
秦一思看見門口站著的人在心裡怒槽：‘白襯衫西裝褲，還抹了髮蠟。揚帆你這樣是不是有點犯規了。’
表面上卻笑嘻嘻地過去打招呼：“你今天來某某怎麼不打個招呼一起來。”
揚帆抖開手裡的黑色西裝馬甲展示上面和保齡球廳里陪球一摸一樣的名牌：“我是來工作的，你們要是缺人打撞球倒是可以叫我。”
“啊，怪不得我們在前台好像看到你了。”旁邊一個長發女生說，“不過不太確定，就沒好意思叫你。”
“我前台和陪球輪著來的，你們要點我服務嗎？”揚帆像平常的狀態臉上掛著笑和他們聊著天，只是視線總是有意無意地掠過遠處站著的二人。
看見揚帆的時候周小小還沒反應過來，只感嘆他是不是又帥了。然後幻想林向東把頭髮梳起來穿白襯衫戴眼鏡會是什麼模樣。
突然又想起自己在床上的那句“熟練了之後一定會去找揚帆告白”，和那之後林向東怪異的行為。
如果他喜歡我的話…周小小順著這條思路想下去，好像一切都變得合理了起來。
但如果不是呢？這些都只是她的臆測。
不斷在兩種可能之間跳躍，周小小皺眉。
她這副糾結的樣子落到林向東眼裡自然被他理解為夾在喜歡的人和假男友之間為難。
嘴唇微微抿緊，心裡的空洞愈來愈深。
揚帆在門口聊了幾句用去掙貓糧錢的借口回到撞球廳，卻專心不在球上而是隔著一層玻璃的林周二人身上。
——
一分二，晚點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