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星期接下來幾天，周小小豁然開朗。除了班上那個討厭鬼偶爾會在無人的時候纏著她，其他所有事都順風順水。
腿也不麻，腰也不酸了，連小玩具都不碰了。還總是笑眯眯的，對林向東的態度可謂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從彆扭又易怒變得親切又友好。有時對上眼了還會害羞的臉紅。
像是一隻被擼順毛，發情期的貓咪。
於是乎，這幾天林向東的心情也愈發的舒爽，他認為這是周小小喜歡開始上他的徵兆。色誘果然有用，想到那天的場景林向東咳嗽兩聲。
“感冒了？”坐在他對面喝粥的周小小問。她平常都點的粉，今天想換換心情於是來了碗皮蛋瘦肉粥喝。意外的還可以，粥熬得粒粒開花，肉也不腥。
“沒。”林向東到還是照常吃著他的油條豆漿。
一人刷著手機，一人專心吃著早飯。
刷著手機的不知道想些什麼，鎖屏，一邊用勺子攪著喝剩下的粥一邊假裝不經意地問：“你明天…有什麼安排嗎？”
等嘴裡的食物咽下去了他才用問句回答：“你和熊麗要去看電影？”他知道有一部她期待很久的愛情電影重映了。
“買了後天的票，明天你在家就好。”後半句被舀著皮蛋瘦肉粥的勺子遮住，可還是清晰地傳到林向東耳朵里。
心裡的小鳥快要歡喜得飛出來，給每個都期待的周六再刷上一層粉紅色的色彩。
*
“抱抱！”周小小和林向東家的大金毛打招呼，“姐姐寫完作業再來和你玩。”
早上剛跑完步的林向東一進家門看見的就是這一幕。抱抱每天上午下午定點溜兩次，雖然還是一隻處在青壯年時期的大狗，但還是不要陪他長跑傷膝蓋的好。
“怎麼這麼早？”林向東扭開瓶蓋灌了一口水。聽她說又新發現了一部電影想下午一起看，點點頭。“早飯吃了嗎？”
“沒呢，專門來蹭阿姨煮的瘦肉粉。”她昨天晚上就跟林媽媽打好了招呼。
“行，我去洗個澡。書房？”林向東拿著水的手指指樓上。意思是問她去書房等他還是在樓下等早飯，這是周小小第一次清晨早飯前來找他，原本熟悉的流程突然之間變得有些陌生。
“嗯。”周小小揉著金毛點頭，“抱抱能一起嗎？”
林向東眼神閃閃，蹲下去直接用手托著大狗的屁股把它扛在肩上上樓，大型犬老了以後膝蓋容易出問題，平時他們家都禁止它上樓梯的。
周小小的春心在看見林向東因喝水而水潤的雙唇、汗濕的速干短袖T恤和抱起金毛時鼓起的肌肉時蕩漾了起來。希望林向東能再遷就她一次，哪怕是最後一次呢。
抱抱因為來到不常來的二樓，在書房裡興奮地到處竄著，聞聞這個聞聞那個。
最後她想把它抱在懷裡擼，但迫於大型犬的體型只能隨它掙脫了。
時間比她上學起床要晚一些，然而昨天晚上因為太期待今天而亢奮的小小熬了一下。周小小乾脆在沙發上側躺，打算抱著抱枕小憩一會兒。
從浴室里吹乾頭髮出來的林向東還散發著濕熱的水氣，本想直接走到書房找周小小的腳步也在床頭櫃那裡拐彎。輕輕往身上噴了一點林向南帶回來的古龍水。
確認身上的味道不至於濃郁到刺鼻才打開玻璃門。
抱抱乖乖蹲坐在沙發邊上，周小小卻不見蹤影。
金毛犬見到熟悉的人，抖著順滑柔軟的毛髮跑過來，吐著舌頭前腳搭在剛洗完澡的林向東身上。
“她呢？”
抱抱聽不懂，也懶得理他。往他身後更感興趣的卧室鑽去。
林向東往前走繞到沙發前，果然，周小小在那裡睡得香甜。
女孩的軟軟的臉頰肉和抹了唇膏的嘴唇被抱枕聚在一起。手指輕輕戳上去，果然如他想象中那樣柔軟。
有這麼困嗎？周小小。
林向東嘴角上揚，手指點在她的唇瓣上。
‘你就這麼想見我嗎？像我想見你那樣？’心裡那點隱秘的歡喜擴大，染上了整個心房。如何形容暗戀對象的目光終於移動到了他身上這件事，林向東覺得自己很有發言權。
他像蜘蛛，織下規整的網，觀察蝴蝶的動向。心隨翅膀上那漂亮的花紋上下翻動，害怕她飛到別的他沒注意到的蜘蛛網上又害怕她把蜘蛛網攪得一團糟之後又飛走，留下他一人在原地。
周小小沒有睡得太熟，靈魂在黑與白的分界線上。等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的就是林向東放大的臉和他臉上莫名的微笑。
二人對視，曖昧的氛圍在屋子裡涌動。
可惜周小小腦子還沒完全清醒，內心誤認為這是身體又條件反射般產生反應。只有林向東一人覺得這是他們心意隱約觸碰到的時刻。
打破這一切的是從卧室尋寶回來的抱抱。
大金毛好像想奪回他們的注意力，叼著什麼東西從二人之間穿過。
兩個人都被狗毛掃了一臉，有幾根還黏在了周小小嘴上。
“抱抱你不會少年禿吧。”她邊皺眉拿下嘴上的狗毛邊看它。就發現它的嘴裡叼著一塊布一樣的東西。她問旁邊的林向東：“它叼著啥？”
“不知…”林向東迅速從地上起身擋住她的視線，可惜晚了，周小小已經辨認出布料中間的形狀了。
她重躺在沙發上哈哈大笑：“誰讓你把內褲放浴室門口的框子里，這下好了吧。”
一人一狗的內褲追逐戰最終還是林向東取得了勝利。他無奈地望向旁邊笑得擦眼淚的周小小：“抱抱進我房間的次數可不比某人多。”
“那你也要放好啊，萬一我拿你內褲呢。”
“你拿我內褲幹嘛？”林向東皺眉。
“當然是…”聞啊。本來沒這個想法的周小小被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嚇一跳，她時常這樣。
林向東抱著剛逮到的偷他內褲的小賊，坐在沙發上問：“當然是什麼？”
“沒什麼。”周小小揉揉鼻子，把鼻尖上她臆想出來的屬於男性生殖器的味道揉掉。要不是一些色情漫畫和小說，她還不知道那裡其實除了汗味還有別的味道。
這幾天被她按下去的衝動又順著脊柱往上爬。怕自己只為了讓林向東脫下褲子給她聞，就和盤托出她排練了好幾天的內容而露出破綻。拋了句去看粉煮得怎麼樣就開門逃了。
她清楚自己的情緒在林向東面前就是透明的，唯一成功的可能就是完美地演好這場她自導自演的大戲。
但僅存在想象中的氣味和其引出的對於林向東陰莖的幻想讓小林老師結束課外輔導的時間比她預估的長了些。
下午兩點多，各科的作業、輔導書和一張張畫滿無序線條的草稿紙被周小小整理好塞進書包里拉上拉鏈。
“要看什麼？”見周小小還站在書桌旁，手裡捏著書包拉鏈發獃，林向東提高聲音又問了一遍。她這次沒有提前把資源發過來，那應該是能在app上尋找到的電影了。
“啊？”周小小看到林向東手裡的投影儀遙控器才想起來今天留下來的理由是看電影。在腦海里搜出一部已經獨自刷過一遍的愛情電影，能出現在app上的恐怖片基本都不好看。
他們倆對電影的審美是一致的，所以林向東雖然對愛情題材沒那麼感冒還是能投入進去。
相反，坐在他旁邊的周小小整場電影都心不在焉的，她在心裡排了一遍又一遍的台詞。提醒自己，這可不是真的演戲，機會只有一次。
電影結束，他關掉還在滾動的字幕走到窗邊打開窗帘，讓光重新裝滿整個房間。這才發現外面已經下起了毛毛細雨。
雨絲織起了紗簾，給整個世界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濾鏡。
原本被陽光照射得清晰的畫面變得看不清又看不明。
投影儀已經回到了選片的頁面，想到周小小等下就會回去了心裡有點不舍。重新在沙發上坐下，舉著遙控器切換頁面，問她：“你還有電影想看嗎？”
如果他向旁邊望一眼就會發現，此時周小小像一個即將上場的戰士一樣，忐忑不安又鬥志昂揚。她伸手把他手裡的東西放在矮茶几上，讓他面對著她，鄭重其事地說：“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林向東接收到了她眼裡前所未有的認真，心一動，問：“什麼事？”
“我有喜歡的人了。”他知道周小小性子急脾氣爆，也想過如果她喜歡上他之後可能糾結一會就會馬上告白。但沒想到這才一周，她就忍不住了。
心快跳出體外，但多年以來練成的面癱此時發揮了它最大的作用，他平靜又帶點好奇地問：“誰？”心裡已經準備好那句其實我也喜歡你。可周小小的回答打碎了他的答案也碾碎了他的心。
周小小低下頭遮掩臉上的神情，她怕了解她至深的林向東看出端倪，“是我們班的揚帆。”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靠近害羞和扭捏的狀態。
她成功地做到了，或者說，被她的回答沖昏頭腦的林向東根本分辨不出來了。即使看出來，也會懷疑自己的答案是錯誤的，就像他判斷周小小喜歡的是自己一樣。
“坐你斜後方，曠了一暑假課的那個？”
不驚訝於為什麼林向東這麼了解，他總是這麼聰明，周小小扭扭捏捏地點頭。
林向東知道揚帆這個人也不僅僅是他腦袋靈光，還有課間經過她們班或者放學去等她時，會掃描她周圍的一切。
他能趕走別的蜘蛛卻不能控制蝴蝶的方向，林向東認命但又為之前誤會周小小喜歡自己這件事感到生氣。
生氣自己放鬆了警惕。
這股氣和酸澀混到一起，像喝了一口又苦又酸的氣泡水一樣。最後進到胃裡，脹滿了他身體每一個角落。
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他打算變成潛伏在周小小身邊的巨獸，等待時機給她心裡的揚帆致命一擊。
還沒想好具體的操作手法，周小小的下一句話打得他措手不及：“我們做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