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薔的第三幕是她已經整理好心情,和伯澤密謀如何讓張陽上鉤。
他們的行動是個人行為,所以白天需要完成各自的工作,晚上才偷偷聚在一起反覆琢磨鑽研很多細節,不斷完善整個計劃。而在展開行動前,他們只能在伯澤的出租屋裡小酌幾口,互相打氣。
梅薔故意喝了很多,朦朧著醉眼看伯澤。
“如果這次行動成功,我會辭掉警察的工作。”她說。
男人沒有接茬。
但他心裡知道,張陽死後,梅薔的色情影片公開,就算上面要保她,她也沒有臉面留在警局。除了這一點之外,身為警察的他們,擅自行動,還以官方的秘密作為誘餌,釣魚執法,也愧對這身警服。
他也不打算再當警察,可梅薔先說出口,他便不打算說了。
至於不成功的情況。
那就由不得他們了。作戰失敗,他們會同時得罪警局和張陽,將面臨缺乏官方保護的無止盡的追殺,結局一定是死在某個荒無人煙的地方,無人收屍。
兩人對視一眼。
一切盡在不言中。
“辭職之後,我打算先整個容,至少不能讓人看出來我是個AV明星。”她笑著說,“然後,可能會去修道院或者寺廟吧。”
她說著,忽然坐起身,興緻勃勃地解釋。
“你可不要想歪,不是女德守貞之類的無聊原因,而是因為這些地方管吃管住!”身為女警察的梅薔毫無鬥志,“我辛辛苦苦大半輩子,結果沒錢沒男友,跟白活了一樣。大概只能用‘我曾經就是從這裡走出去的,還當過警察’這種理由,讓那些地方收留我了。”
男人張了張嘴,一些話就在嘴邊,卻依舊沒能說出口。
他想:再等等。
等她的心情徹底平復,自己再說。不然,就是趁人之危。
【啪】
場記板劇情結束。
寧若情長長地呼了一口氣,伸了個懶腰:“再拍幾幕,我就能殺青了。”
許閏峰走到她跟前,垂眸看著她:“你這次又要搞什麼?”
他剛看了自己的劇本,有微小的調整,原因大概是之前寧若情在浴室里忽然違抗劇情的原因。雖然不是第一次遇見,但他深知寧若情有一肚子的詭計盤算,可不敢小看這些調整。
“沒事的。放寬心。”寧若情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一幕是我和沉毓寒的對手戲,先走了。”
許閏峰卻在她離開前,拉住她的手臂。
“你要小心沉毓寒。”
“他怎麼了?”
“你去查查他的資料就知道了。”男人淡淡拋出一個炸彈,“他在‘無敵流分區’里,有個很響亮的綽號,叫‘殺妻斬妹證道君’。據說,扮演他老婆的演員,沒幾個能活下來。”
寧若情:!!!
沉毓寒看起來濃眉大眼正直坦蕩,沒想到居然這麼心狠手辣。
比她還狠!
許閏峰只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沒太當回事:“我是為你好,別和他走得太近。”
寧若情:不知道為什麼,周圍開始彌散開一股淡淡的白蓮花味。
錯覺么?
要說寧若情對沉毓寒有什麼感覺,大概是“器大活好不粘人,當炮友的話會很合格”,別的想法就沒有了。她自己是現實里真實娛樂圈裡淌過水的人,知道花花世界的迷惑太多。
她那顆心,即便沒有封存起來,也是鋼鐵澆築的。
所以,她對男人們,毫無留戀。
在拍完《烈日玫瑰》之後,她的身影只在大廳里閃現了不到三分鐘,又消失了。
沉毓寒和許閏峰都沒來得及答話。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相似的情緒。他們沒有假模假樣地互相打招呼,而是各自離開。
此時的寧若情呢?
正應邀來到了雙子的房間。
說房間有點太片面了,畢竟寧若情身處的地方,是個看起來有上百平米的客廳,超大的液晶屏幕覆蓋了近乎一整面牆,地上除了一對尚且乾淨整潔的長沙發,和堆滿零食影碟的茶几,遍地是亂丟的模型玩具。
角落裡似乎還有幾個按摩椅一樣的東西,旁邊掛著頭盔,可能是高科技的全息儀器。
這幾個儀器的後面,是透明的玻璃幕牆,能看到對面碧波蕩漾的泳池和岸邊的太陽椅燒烤架。地上有幾個冰箱,兩個是半打開狀態,全是帶著水珠的飲料瓶。
除了這個房間外,電視左邊有個修剪整齊的灌木半牆。半牆另一邊應該是廚房餐廳,但被裝修成了酒吧的樣式,紅色的酒杯座椅、曖昧昏暗的燈光秀、閃著光的舞台空地、各式的調酒器具和一整櫃的各式洋酒。
電視右邊倒是只有一扇緊閉的雙開紅木大門。
當她將視線落在那裡時,大門緩緩打開,兩個長相相似、頭髮一金一栗的男孩子站在門后,微笑看著她。
“感覺這裡怎麼樣?”
寧若情:“感覺你們身為演員,身體管理做得很差。”
以為她會艷羨讚歎的雙子:……
她倒是一點不客氣,避開那些擺放隨意的玩具,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里,偏頭看他們。
“我來了,你們說要帶我一起過的電影影票呢?”
白嫖別人,她是一點不會臉紅。
看她這麼直接,雙子也不打算繞彎子。他們一左一右坐到她身邊,一唱一和。
“信息里寫得很清楚。我們帶你過一般難度的靈異電影,你……”
“你就不計較劇團考核里發生的不快。”
寧若情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突然改變態度,但她隱約能猜到。荊誠說百團大戰的提前,和她有關,再結合許閏峰說的黑市電影會暗中流通。
那麼,她為了活命手段盡出的樣子,自然會被一些人看在了眼裡。
他們認為她是香餑餑。
那她為什麼不好好利用這個機會,為自己謀利益?
“好啊。”她笑著回答。
她接過雙子遞來的影票,輕輕撕開的時候,《烈日玫瑰》的海報提前四小時放出了。
擅長雙男主劇的殷導,首次讓一個女人來當門面。
那個眼裡蓄滿哀求悲傷的淚水,臉上全是挨打痕迹,口紅被抹亂,唇角撕裂,頭髮凌亂,赤裸著身體的女人,正是寧若情。
她的身體浸在潔白浴缸的水中,因為鏡頭和角度的緣故,看不到任何露點,但從平靜的水面和她仰望鏡頭的黑色瞳仁里,倒映著一個揪著她頭髮的男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