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
實在是太熱了。
林綺跟著班級的大部隊跑完了四圈操場，不均勻地喘著氣在操場上漫步，試圖從劇烈的運動中緩過來。
厚實的眼鏡片已經被臉部散發的熱氣蘊滿霧氣，夏天的風就算吹來也帶著燥熱，何況現在烈日高照無風無浪。她半眯著眼，把眼鏡摘了下來，在上衣的下擺擦了擦才戴了回去。
跑完兩千，接下來就是自由活動時間，同學們拉她找個地方玩手機。
“你們先去吧，我再緩一會兒。”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累得笑不出來。
她又在操場走了一圈，身體器官才開始恢復正常，總算能平穩呼吸了，這時候她更加口渴了起來。
渴是真的渴，懶也是真的懶，她並不想跑去小賣部買水。
她四下張望了一下，意料之中地看到了同是一節體育課的十一班。
一群男生坐著站著的堆在一塊兒，有幾個表情很緊張，體育老師站在他們邊上正把他們往操場趕。
林綺猜他們應該是要準備體測，於是她慢悠悠地往那邊走，等走到他們剛才所在的地方時，這邊已經沒人了，他果然們已經上了跑道。
地上放了幾瓶水，她想了想，果斷地拿了其中一瓶，擰開瓶蓋像一頭水牛，開始猛灌。
原本幾乎全新的一瓶水轉眼就只剩下四分之一，林綺還有一些良知，及時停住嘴把水放了回去。
等林綺重新回到朋友身邊時，發現他們竟然沒有在玩手機，而是很興奮地在討論些什麼。
林綺奇怪地問：“你們在說什麼？”
“剛剛老師說下個月運動會，又可以放假了！”金露露很高興地回答她。
運動會可以不上課，在她們眼中可不就等於放假。
沒有學生會不喜歡一切有關放假的東西，所以林綺嘴角也忍不住地向上揚，轉眼和大家打鬧成了一團。
等到下課林綺才看到手機里的信息。
【真有你的，就給我留一口。】
林綺心虛地回了個哈哈哈。
運動會的消息沒多久就傳遍了學校，除了高叄，各個年級的學習氛圍全部消失，大家都顯得有點亢奮，就連回家的路上都能聽到大家在討論。
金露露：“我們到時候也去看五千米吧。”
“可以啊，怎麼了？”
金露露恨鐵不成鋼：“你沒聽見大家都在討論去年的五千米嗎，帥哥多啊。”
“什麼帥哥？”林綺滿臉疑惑。
她回憶了一下，想起來去年班裡有兩位高個子英雄去參加了五千米，還想起來周越也參加了，還跑了個第一。
她突然恍然大悟：“你說周越？”
金露露喜笑顏開：“對啊，他可比我們班那兩位爬完全程的好看多了。”
林綺無奈地點頭，一時無法反駁。
*
林綺到家比平常晚了一點，林媽聽到開門聲，從房間里出來到廚房熱菜。
她回房間把包丟在床上，熟練地開始解內衣，解開束縛之後林綺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像被扒了皮的香蕉，終於可以透氣，然後她換上了睡衣。
“妞妞，今天怎麼回來晚了？”林媽一邊熱菜一邊問道。
“和露露在外面玩了一會兒。”
“換好衣服叫周越出來吃飯。”
“知道了。”
林綺洗了個手，到周越房門口敲了敲，沒人應。
她以為周越睡著了，按下門把直接推了進去，卻看到他正坐在書桌上打電話，窗戶大開著，風把他的頭髮吹得揚起。
“我真不想參加。”
“去年也是我。”
“不是你跑，你當然不覺得累。”
林綺指了指廚房方向，用口型對周越說“吃飯”。
周越看到了，斜了斜頭示意她先去。
林綺出來之後順手把房門又關上了，以免房間里的零星煙味被自家老媽聞到。
過了一會兒周越出來了，坐在林綺邊上夾菜，沒多久兩個人就筷子就打起來了。
“行了你們倆，這麼多菜還不夠你們吃，硬要搶著吃。”林媽見怪不怪，但還是忍不住好笑地念他們兩句。
林綺的小腿被周越踢了一下。
周越側目，涼涼地說：“今天你是想讓我渴死？”
十一班作為重點班，德智體美勞必須全面發展，所以體育老師比較嚴格，每周都安排長短跑體測，大部分男生有帶水上課的習慣。
今天周越跑完卻回來發現自己的水瓶里居然只剩下不到半瓶水，他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誰的手筆。
林綺表情訕訕地解釋道：“今天我們老師居然讓我們跑兩千米，我實在是太渴了才出此下策，這不是還給你留了兩口。”
周越冷笑，又踹了踹林綺的小腿。
“就知道欺負周越。”林媽聽明白了，也跟著踹了林綺一腳，看著表情略顯憋屈的林綺，她又說，“對了，下個月我要出差一段時間，你們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到時候買一些放在冰箱里。”
林綺啊了一聲，然後問：“老爸呢？”
“還老爸老爸，他沒有半年一年是回不來，下個月只能靠你們自生自滅了。”
林綺長嘆了一口氣。
*
飯後林綺在周越房間一起寫作業，她主動聊起來運動會的事情。
“你不參加五千了嗎？”她想起周越的那通電話。
周越聽到這個最近出現頻繁的字眼，不耐地皺了皺眉：“怎麼人人都來問。”
林綺笑道：“因為大家說你跑五千很帥。”
周越這張臉林綺從小看到大，看習慣了就很難分辨帥氣不帥氣這件事。
小時候的周越就是個小哭包，只能讓林綺覺得煩，而初中的周越個子還沒這麼高，也沒長開，並沒現在這麼受歡迎。上了高中之後兩個人不在一個班，自然更注意不到周越的情況了。
如果不是在學校里撞見過幾次周越被女生攔下來的畫面，按照林綺木頭一般的腦袋，怕是不能深刻了解周越的受歡迎程度。
周越看著林綺問：“不跑就不帥，這個意思嗎？”
“當然不是。”林綺轉著筆，非常肯定地否認道。
跑得動不代表不累，周越本質上來說也是一個懶人，並不是很願意參加這些比賽。
林綺手裡的筆終於被她轉掉了，她俯下身找筆，嘴裡又問：“那你要報什麼項目嗎？”
周越剛想回話，視線從她下垂的睡衣領口劃過，頓住了。
林綺：“你往後一點，我拿不到筆了。”
周越把椅子往後了一些，視線回到桌面的試卷上，等林綺坐直了才回：“田賽類的吧。”
不跑五千的話，他可能找個輕鬆點的跳遠或者跳高參與一下。
林綺給他比了一個大拇指，以表欽佩。
周越不理她了，繼續寫自己練習，等到林綺有題目不會再給她講一會兒題。
林媽十點左右敲響了房間的門，問兩人作業寫完了沒有。
林綺的練習還有一個大題沒寫，於是周越站起來拿上換洗的衣服先去洗澡了。
十分鐘後周越滿身水汽回了房間，林綺則還卡在原來的那道題上。
他站在她身後看了一會兒，隨手搭在林綺身後的椅背上，林綺茫然地回頭。
“看題。”
周越伸出一隻手指著題目的圖像點了點，給她講做題的思路，林綺彷彿被打通任督二脈，豁然開朗，終於順利地把最後的題都寫完了。
林綺拿著整理好的東西走出房間出來，內心不禁感嘆：這小子怎麼越長大腦子越好用。
熄燈后，周越翻來覆去的聲音都傳到林綺房間了，林綺猜大概是五千米的事情煩到他了，過了一會兒聽到開門聲，周越又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才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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