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鏡文低沉著嗓音道:“兩個月前,大哥北上迎擊快意堂,在他返回金陵的路途中,本來每天都會用飛鴿傳書告訴總壇的眾位當家,他已經到了什麽地方。
在土六天前也就是九月初一那天,我們收到大哥的最後一封傳書,上面說他距離金陵城已經只有二百里,估計初二傍晚就可以到達。
可是......”他說到這裡握緊了手中的摺扇,凝重的道:“他直到現在都沒有回到總壇,我們也沒有再收到任何一封書信。
一句話,他失蹤了!” 任中傑沉吟道:“或許幫主是想暫時撇開幫務,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
” 羅鏡文堅決的搖了搖頭,道:“不會的!大哥曾經說過,這裡有件土分重要的事必須馬上處理。
而且,他也絕不是那種連招呼都不打就扔下朋友兄弟出走的人。
” 任中傑自言自語的道:“那樣說來,只剩下兩種可能了......”羅鏡文苦澀的道:“不錯。
一種可能是大哥已落入對頭的掌握,另一種可能是......”他遲疑了一陣,艱難的道:“......他已犧牲於小人之手!” 一直坐在屋角傾聽的魯大洪忽地拍案而起,嘶聲道:“誰說大哥過世了?誰敢這麽胡說八道?大哥英雄了得,就算是千軍萬馬一起圍剿,也傷不了他的一絲毫髮......”他越說越是激動,到後來竟忍不住放聲痛哭。
羅鏡文嘆息道:“四弟,不是我有心說喪氣話。
如果大哥真是被人綁架,這許多天過去了,對頭也早該與我們談判開碼。
照眼下這情形,唉!凶多吉少,凶多吉少呀......”張繼遠不以為然的把玩著酒杯,尖銳的聲音刺得人人耳鼓發癢:“但大哥要是真的不幸被刺,我們為什麽找不到他的遺體?對頭藏著他的遺體作什麽?” 羅鏡文卻不回答這個問題,轉頭對任中傑道:“最讓我們奇怪的是,從大哥失蹤的第二天起,夫人就接二連三的遭到暗殺!” 任中傑奇道:“以神風幫在金陵城的強大勢力,居然還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麽?” 羅鏡文沉聲道:“外人當然沒有這麽大的膽子!何況,自從第一次暗算未遂后,我們六位當家已經有所警覺,加派了重重高手保衛夫人的安全。
不料在如此嚴密的防最新地址hdyp.net護下,卻仍然連著出了三次意外!” 任中傑動容道:“聽羅當家的意思,難道認為神風幫里有內奸?” 羅鏡文頷首道:“不錯。
從各種跡像來看,那個意圖謀害夫人的兇徒,就潛伏在本幫的總壇里,而且......”他的聲音忽然變得無比嘶啞艱澀,緩緩說道:“那個兇徒極可能就在我們六個當家之中!” 任中傑似乎被這句話震驚了,舉杯的手停頓在唇邊,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羅鏡文苦笑道:“我知道任公子一時難以相信,但本人並非是在信口雌黃。
事實上,大哥早已懷疑我們六人中出了內奸,只是他無法確定究竟是誰。
這次他孤身遠赴京城,把我們所有當家全都留在總壇里,就是因為他不知該信任哪一個好。
” 張繼遠冷冷道:“常言說得好,強敵易擋,家賊難防。
我們幾人彼此猜測、彼此懷疑了許久,卻依然是毫無頭緒。
萬般無奈之下,只好藉助旁人的力量來保護夫人了。
” 任中傑嘆了口氣,道:“於是你們就找上了我,希望我能暫時的充當護衛之職。
” 羅鏡文凝重的道:“你和本幫的任何一位當家都沒有瓜葛,不可能與那內奸同流合污,所以是最適當的人選。
” 任中傑把酒倒進了嘴裡,淡淡道:“但我卻是個秉性風流的無行浪子,你不怕我藉機勾引夫人麽?” 羅鏡文仰天大笑,連眼淚都差點兒笑了出來;魯大洪和張繼遠的面上也露出了嘲弄之色,似乎聽見的是世界上最荒謬、最幼稚的話語。
“我知道任公子是個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羅鏡文總算止住了笑,正色道:“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你是絕不可能把夫人弄上手的。
” 任中傑自負的道:“除非她如今已變成了一個又老又丑的女人,讓我興不起半點胃口。
否則的話,哼哼......”羅鏡文悠然道:“夫人正處在女人最成熟、最黃金的年齡,真可以說得上是‘國色天香、氣質典雅’,更加難得的是,她對我們大哥的忠貞專一,已經達到了天下少有的程度。
除了自己丈夫外的其他男子,她簡直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等到任公子將來見到她后,就會明白我所言非虛了......眼下就請移駕鄙幫總壇,共同商量保衛擒凶的大事。
未知任公子意下如何?” 任中傑並不答話,只是拎起酒壺自斟自飲,濃厚的雙眉微鎖,似在思索一個極大的難題。
一直到桌上所有的酒都被喝光了,他才伸手將杯盞一推,沉聲道:“我不去!這個委託我也不會接手,請閣下另覓高明吧!” 魯大洪臉色驟變,厲聲道:“為什麽?你剛才不是同意了嗎?” 任中傑淡淡道:“貴幫若想委託我和美人花前月下的談心,我自然是拍胸應承的!但若要我勞心費力的保駕護航,在下卻提不起這個興緻!”說完,他就站起身,頭也不回的朝房門外走去。
魯大洪手握宣花斧,五根手指捏得“咯咯”作響,張繼遠的手也已按住了刀柄,兩雙眼睛如要噴出怒火來,死死地盯著任中傑的背部。
只要羅鏡文一使個眼色,二人就會如狼似虎的撲上去,用最狠辣的招式向他招呼。
這一次沒有那礙手礙腳的侍芸投鼠忌器,戰局肯定和剛才有本質上的區別。
誰知羅鏡文卻安然端坐在椅子上,悠閑的搖晃著摺扇。
轉眼間任中傑已出了門,他卻連一點攻擊的意思都沒有,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走了。
魯大洪忍不住拍案而起,怒道:“老三,你為什麽不讓我們攔住他?” 羅鏡文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說道:“因為我早已算準了,他會自己跑到神風總壇里去的。
像他那樣視女色為命的人,要是沒有親眼見到夫人的姿容,又怎麽會壓得住好奇心?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趕快回到總壇里去迎候他......”他的笑容顯得土分自信,彷佛料定事情的發展必然會在他的預料之中。
任中傑雖然是個出名難纏的人物,可是在他看來,也不過是掌中的一枚棋子而已,誰叫他那麽好色呢? 三更鼓響,夜色完全籠罩了大地,許多人都已帶著睏倦和疲乏沉沉睡去了。
迎賓酒樓的天字第一號房裡,卻仍然點亮著一盞孤燈。
這本是整座酒樓最豪華奢侈的房間,擺設的據說都是價格不菲的昂貴家,但此刻房裡偏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只有一頂特大號的花轎,突兀而顯眼的停放在正中間。
就在幾個時辰之前,這個位置原來是擺著一張大床的。
在那張大床上,每天都會發生幾場顛鸞倒鳳的戰役,都會揮灑下不同女人的汗水、春水和淚水。
因為住在這裡的房客,本來就是個多情而又多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