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的傳人 - 第三章之一

──冬殷,淼玄宮。
寬大的淼玄宮內,有個地方被重重薄紗包圍著,裡頭昏睡的人正是冬殷的皇后──柳菲艷。
自十幾年前因意外中毒而就此沉睡的柳菲艷是琴天國失去權力的貴族之女。在因緣際會下遇見伊南,短時間內,兩人墜入愛河、情定終生,但她完全不知道,她在無形之中早已傷害了另一個女孩。
魏筱柔愛了伊南十年之久,而柳菲艷的出現卻毀了她的美夢,也許是單純吧,筱柔因為深深喜歡著伊南,又對柳菲艷有好感,於是,年幼的她就此退出,獨自背負著棄婦的臭名,然而,她這決定卻也是一段孽緣的開始──
如果還在熟睡的柳菲艷得知自己救了魏筱柔的骨肉,相信也會喜極而泣。對於筱柔,她有太多的虧欠,如果用她這十幾年的青春來換取那孩子的活命,夫復何求?
掀開一層又一層的薄紗,水蝶端著水盆來到柳菲艷的床頭,開始輕輕擦拭著柳菲艷的臉及手臂。水蝶是自兩年前才被調派到這兒服侍皇后的女孩,今年也不過十六歲,別說當一個貼身丫環了,她連見皇后的奢望都沒有,沒想到,才一進宮中就馬上被伊南指派到這裡來照料整個淼玄宮。
可這也正好合她意,比她原先的計畫得進展快多了。
「快點幫皇后擦吧,等會兒乾娘如果來了,又說咱們動作慢。」不知何時,水蝶的身邊出現了1個大約十八歲的男子,不耐煩的說著。
那男子名叫呂岩,也是兩年前才被指派到柳菲艷身邊當隨身侍衛的,他與水蝶以兄妹相稱,而兩人服侍皇后都有一個共通的目的。
「我知道啦。可是,大哥,這由乾娘親自調配的殘魂水真的有效嗎?我都幫皇后擦兩年了,怎麼看起來都沒什麼差別?」水蝶賣力的加快擦拭的動作,一邊問著。
「那還用說嗎?水蝶,難道你是懷疑乾娘的實力?」呂岩還尚未開口,就被門口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捷足先登了。
那女子擁有銀白色飄逸的長發,臉上不施一點胭脂,呈現一種自然美,而她憂傷的藍眼睛不知為何,染上了不合適的冷淡與高傲。
「乾娘。」兩人禮貌的對那女子叫著。
只見那女子微微點頭,隨後把身後的門給關上。
「水蝶,殘魂水都擦好了嗎?」走到還在熟睡的柳菲艷的床前,女子偏過頭,對水蝶說著。
「乾娘,水蝶都擦好了,只剩下乾娘您了。」俏皮的笑著,水蝶與呂岩退到一旁,準備看乾娘為柳菲艷解毒。
看看水蝶和呂岩,魏筱柔的心情是十分複雜。
如果,陪在她身邊的是她的孩子……
「乾娘,快啊。」小聲的催促著,水蝶看到乾娘眼中的悲傷。
還是忘不了他嗎?果然,即使有我和大哥的陪伴,依舊代替不了親生骨肉的地位。沉默的看著有點恍惚的乾娘,水蝶拉拉呂岩,示意迴避。
低下頭看看水蝶,呂岩知道他的意思。於是兩人手牽著手走出門去。
望著呂岩他們走出去,魏筱柔知道剛剛水蝶又看到了她眼中的悲傷。
即使都是孩子,但依舊勝不過親生的啊。
微微嘆氣,魏筱柔來到柳菲艷床邊。坐下。手輕輕摸著她的手臂,說著:「菲兒姐姐,還記得我嗎?我是柔兒啊,我又來看你了,如果你聽得到我說話,就讓我觸碰你的靈魂吧。」
柔柔地說著,魏筱柔輕輕撫摸柳菲艷,透過殘魂水的特殊作用,尋找著菲艷的靈魂。
只有那麼一剎那,魏筱柔的手感到一絲絲暖意,那是靈魂的熱度。她知道,她這兩年來不斷叫喚柳菲艷的結果非常成功,她感受到微弱的靈魂意志,再過不久,柳菲艷將會再度甦醒過來。
勞累的擦擦額上的汗,魏筱柔為了接近柳菲艷的靈魂,可是下了好大的功夫。轉身才剛離開床頭,水蝶就推開門來,呂岩則跟在後頭。「乾娘,皇后她是不是最近幾日就會甦醒了?」善於觀察的呂岩注意到皇后原本蒼白的臉正逐漸紅潤,和以往都不一樣,便開口問道。
「不錯,柳菲艷是快醒了,但這幾天你們還是要持續為她按摩及擦殘魂水,不然將會功虧一簣,到時,我蛇蠍神醫的美名都會被你們給破壞掉。」撇過頭,魏筱柔故意不看那兩個孩子,瞧著柳菲艷的眼中又重現當年那個單純的眼神。
說真的,她一點也不恨伊南和菲兒姐姐,要不是他們,她不會懂得愛情的滋味,更不會清楚這世間的險惡,如果不是菲兒姐姐把她的骨肉救起,她可能真的會行屍走肉過一生。
但這也苦了菲兒姐姐,在救起孩子后,竟不小心碰觸到幽蘭崖特有的催漣花,那花的毒性只對女人有效,尤其是女人懷有身孕后,毒性更會加快發作。
碰巧的,菲兒姐姐的肚裡已有婉嫣,在冒著生命危險的狀態下生下這女兒后,就此陷入無止盡的沉睡。
令人憂傷的是,因為毒性的關係,連婉嫣的體質也產生變化,最後形成了無形的詛咒,如果不在二十歲之前出嫁,與丈夫陰陽調和,只怕毒性將會開始蔓延全身,最後以最痛苦的死法離開人世。
你到底是我的恩人還是仇人?
對於柳菲艷,魏筱柔的心中是十分矛盾,起初,她的確是討厭這突然插進來的第三者,但在她最無助時,也是柳菲艷幫助她,就連自己懷胎十月生的骨肉也是她救的。
為了解催漣花的毒,魏筱柔努力鑽研毒與醫學,終於在幾年前得到蛇蠍神醫的稱號,不僅因為她會治病,同時她也能使毒,更能自行調配出天下奇毒。對於這樣的她,解開催漣花的毒只是輕而易舉,只是礙於在皇宮的關係,每次只能先解一點毒性,持續了兩年後,毒才終於被逼退,柳菲艷也就能清醒了。
「水蝶。」
「什麼事?乾娘。」
「你近幾日過去那裡跟廖伯伯拿一些藥草,我已經沒有庫存了。」
「乾娘,還是由我來吧,水蝶一個女孩子家獨自在外,挺危險的。」呂岩上前一步,想代替水蝶前去。
「不了,這幾天對皇後來說是關鍵期,我希望你隨時觀察她的臉色,一有不對,馬上通知我……至於水蝶,廖伯伯比較喜歡她,由她去比較妥當。」說著原因,魏筱柔現在心裡很煩悶。
自己的任務終於接近尾聲,兩年來常偷偷進出皇宮的魏筱柔卻從沒見過她的兒子,她想與兒子相認,卻又不敢。
他會接受我這完全沒盡到責任的母親嗎?每當這麼想時,魏筱柔只能痛心的打斷與兒子見面的念頭,現在的她,雖然還有水蝶與呂岩的陪伴,但血濃於水,終究還是抵擋不了對親生孩子的思念。「我要先離開了,要注意皇后是否有什麼狀況,記得,一有突髮狀況就告知我,還有,水蝶,快去快回,我急需要那些藥草。」對水蝶和呂岩交代后,魏筱柔施展著她的輕功,一會兒工夫就不見人影了。
「那,大哥,我這就出發喔。」隨手拿了件披風,水蝶準備走人。
「等等,水蝶,還是我去好了。」拉回正準備離去的水蝶,呂岩擔憂的說著。
「可是,乾娘──」
「我覺得不對勁,論醫術,你比我高明,論輕功,我比你略勝一籌。照理講,應該是我去廖伯伯那裡拿藥草,而你留在這裡照顧皇后。我覺得,事情並不單純。」
「大哥,無須擔心,我去去就回,況且,我也很想念廖伯伯。」笑著推開呂岩的手。水蝶沒發現呂岩眼中不尋常的光芒。
「我是怕失去你……」
伸回空虛的手,呂岩落寞的看著快速離去的水蝶。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有一種將要失去她的感覺。他愛她好幾年了,但她依舊把他當哥哥看待。
他有預感,當水蝶回來時,他們之間將會產生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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