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之後,徐浣產下一子,鍾旻大喜過望。他先前只對外漏了口風,說雖然賢弟不幸夭亡,但好在留了遺腹子。待孩子立住之後,抱來一個育嬰堂里的男嬰,充做是已有一歲多的徐珏,並他的親生骨肉放在一起,說是雙生子。
只是因為鍾二郎過世,為著敬重亡人血脈的名聲,先前擬定的徐姓不好再用了。於是開祠堂,將大的命名為鍾珏,而小的則稱為鍾璟,過繼到了鍾旻膝下。他轉頭就派人去徐家,將全部文書契約併產業庫存接收了過來。
從此穎州上下皆知,鍾徐兩家合流,不分彼此,暗道鍾二郎這死鬼真是有福,娶了這麼個財神似的奶奶,竟要獨守空閨了。
鍾旻對外稱二奶奶立意守節,斷絕了求親之人的心思;對內只說鍾昱在京城遇到了麻煩,不便回還。等他這邊除服滿孝,徐浣亦坐了對月,他便帶著徐浣並兩個孩子上京,將鍾昱和徐浣原本各自的心腹留在了穎州,全部換上了自己的侍女下人,只留了原本就貼身伺候且聽命於他的丫頭,叫這二奶奶不知不覺間落入了樊籠。
這一路上珏、璟二子並那個假充的孩子交給乳母,他二人共乘同一輛馬車。徐浣長久地不見鍾旻,心下百般不自在。四目一對,卻又隱隱約約想起了素日來的纏綿情意,便不言不語地上了馬車。
鍾旻哪能看不出來她心意轉變,故而並不告之悲信,只日夜說些情愛相思的話,耳鬢廝磨,撩撥得她春心復甦。等待她不再面有霜色,就趁機言說入京之後,必然要各自守禮,從此難以相見,不如路上再做一時夫妻,引得徐浣心裡絞痛,這才騙得入港,又使魚水和諧。
故而上京一路,他二人不是顛鸞倒鳳殺個沒完,就是衣著整齊地摟抱。若不知情,只以為是一對小鴛鴦互相安慰。然實則並不著中褲,下身緊緊相連,口裡低低呻吟,不時咂咂親吻,真箇時時刻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哩。
鍾旻一來也是思念七娘的美色和柔情,二來想著倘若這一路能教她再懷一個孩子,以後一生無憂子嗣;三來也怕她在路上尋死覓活,或者在荒郊野嶺逃脫出去,惹下禍事,便一路守口如瓶,連孝都不讓僕婦戴。
直到將入京畿的頭兩天,他才在安營紮寨后取出一根白綢帶,抬手送到七娘面前,調笑道:“漾漾且猜猜,這是個什麼?”
徐浣咬唇不願作答,然鍾旻哪裡肯依,她只好說:“郎君要用它蒙我的眼取樂?”
這是她失身牢獄時慣常的事。鍾旻把她抱在膝上,將這根帶子系在髮髻上,左右端詳,甚為滿意,半晌后才開了口:“非也。此乃孝帶,娘子暫且扎二年吧。”
此言一出,徐浣當時癱倒在地,心思電轉:“倘是我父,你不必隱瞞至今,待我生下孩兒就可相告了……難道是二郎出事了?”
他伸手颳了刮徐浣的鼻子,道:“唔,我倒是有一好一壞兩個消息告訴你。不知漾漾先聽哪個?”
她頓時心生不祥,眼中含淚,立時哭問道:“你先說壞的,是不是二郎沒了?”
鍾旻慢悠悠地用拇指拭乾了淚水,這才道:“非也。壞的一則是,娘子當時在牢獄里受辱,並非是失身多人,乃是被二郎買下獨佔褻玩至有孕的。珏兒正是他的親生兒子,是以和阿璟生得像極了。”
她瞠目結舌,一時間抽泣都忘了,好半晌才連連追問道:“這怎麼可能?當時……”她忍羞含愧地咽下了分辨嫖客的道理,只說並不可能。
鍾旻涼涼道:“漾漾生得貌美,倘若真是賣身,如何還要覆面蒙眼?這豈不是蠢貨才能生出來的主意。我查此案,探得你是唯一一個有這等遭遇的女囚。又有,她人即便是被構陷入獄,獄卒往往勾結判官,等閑都要判個流刑或囚禁,實則是個搪塞本家的借口。只是你家勢大,如何能這般待你?豈非不要命了?當時是二郎親口告訴我,知道你們家犯了案子,特地就是花了銀錢讓官差要鎖拿你,好泄拒婚之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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