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之後,鍾旻手段便多了起來,常招她來書房侍奉。或令她自慰,好用淫水磨墨。或故意約定管家僕婦幾時幾刻來聽命,屆時在紗帳后與她交媾,教她淫亂之聲被人聽去,臊得無地自容。或令她伏在書案上,好似犬獸交媾,入得極深,並在後背上題艷詩淫詞,回頭還須得抄錄下來才可。
貼身的僕婦也得了號令,按照外室姨娘的作態規勸徐浣,勸她溫柔侍奉,時時打扮,又如何作淫聲浪語。她長於大家,從小學端莊禮儀,夫妻相敬如賓,如何不生疑慮?只是凡折騰得狠了,晚間時分,鍾旻必在榻上小意溫存,好言安慰,只說甚麼愛她極深,故而吃醋拈酸、恐她移情。倘若不信,倒是顯得她薄情寡義了。
初時她是極相信的,也奮力討好。然後來雖也漸漸覺出味兒來,奈何教他調理得深了,如何行事已成習慣。另一半也是周圍僕婦傭人各個是他的心腹,哪能容忍她掙扎?偶有不妥,小則輪番規勸,大則請鍾旻懲戒於她。故而時日一長,反是泥足深陷,只能心裡暗勸自己好生戀慕鍾旻,實在無可奈何。
可憐她不過十幾歲的小娘子,懷春當嫁的年紀遇到鍾氏兄弟兩個。一個明著拿她當粉頭娼婦侮辱取樂,一個暗裡將她當妾室小星調教。本來也堪稱大家之女,竟落得這樣小意媚態上,實在可嘆。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其中種種,大抵相同,並不贅述。不過三四月間,徐浣漸覺天癸不至,飲食亦有變化。她心裡有了主意,便差人請來郎中把脈。
郎中哪裡曉得她是鍾二郎的夫人,只道是鍾旻的妾室,見她竟是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便口稱“如夫人大喜”,惹得徐浣是粉臉兒又是羞又是臊,芳心兒一則喜一則憂。
她羞的是連大夫都以為她真箇是鍾玄朗的如夫人,恐怕早就在侍女面前失了莊重分寸;臊的是心知從此並不再需與他媾合,暗自慶幸卻又有些舍他不得。
而喜的是真箇暗與鍾旻結成鳳鸞,一點春心有了交代不算付諸東流,也補上了阿珏身世的漏洞;憂的是私通行淫的證據落在了實處,難免教人察覺告發,更兼擔心生不下鍾旻的長子,日後長久被他逼迫通姦,真一似蠟燭兩頭燒,左右為難。
於是好似吃一碗黃連水煮得的湯圓,真是百般滋味湧上心頭,教她實難做人。一時間招架不住,人消瘦起來,也疑心起了鍾旻,待他並不甚客氣。
是以鍾旻勸她去靜養,徐七娘便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帶著侍從去溫泉別莊上住了,並不肯再見他人。她只一味靜養保胎,手上本來的買賣和家事一應交與家下夥計並侍女陪嫁不提。
鍾旻有心腹在旁周全服侍,便順從她意不去驚擾,只管打發人日常送些吃用藥品、問好請安。這也是兄與弟的生性不同:倘若是鍾昱,性情風流活潑,必然仍要與孕中的娘子耍玩交合,日日降臨,逼得她早日全盤順服才好。然鍾旻沉穩多思,只道來日方長,便耐著性子珍重養身。
徐七娘只道他雖非君子,卻信守諾言,倒也體貼,漸漸放鬆了疑心。但有這樣的兄弟,鍾旻哪能是個被輕易打發的人?只是別有心思,按耐不動靜候時機罷了。
又五月過,年關將至,鍾昱便押著節禮貨物往穎州折返。船行水路,到勉縣渡口時轉陸路,竟遭遇不測,連人帶馬摔下山澗,橫死過去。東主有難,有那等心有歹意的商隊夥計竟攜裹著細軟財貨逃到深山裡落草為寇了。
鍾旻收到悲報,鎮定自若指揮起來,只是借口二郎娘子有孕,不可驚動了她。這邊廂靈棚高搭,操辦法事,發送喪者;那邊廂徐浣竟一無所知,還等著早早生下孩子,好與正頭丈夫團圓,了卻鸞夢,撥亂歸正。
你道這事怎得如此之巧?蓋因此非天災,實為人禍。鍾旻正使了個一石三鳥的連環計:他先讓徐浣身懷有孕,養下他的血胤,生出把柄並情意教他拿捏住。再陰使用心腹動手,謀死了兄弟,好獨佔鍾家原本之家財以及新近收攏的徐家家業,從此便能暗暗獨享了這個身懷六甲的小娘子,叫她名為小嬸弟妹,實為他的二房妾室,多生多養,好不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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