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燭光晚餐的蠟燭燃盡,金姝貞也沒有回來。
傅如苓看向牆上的時鐘,23:55,今天快過去了。
她們隱婚五年了,如今就算紀念日,也還是只有她一個人。
她知道一切慢慢地都變了,可她那時還無法承認。
手機亮起來,上面是一條來自程序的消息:您好,信息素顯示,您的妻子可能正與她人發生性關係,是否選擇懲罰?
纖細的手指停頓了片刻,並未作出選擇。劃出界面來到聊天列表。金姝貞的頭像置頂在聊天列表的最上方,昵稱妻子姝貞,頭像是對著鏡頭明媚微笑的自拍。傅如苓點下去。
她發:「今晚不回來了么?」
傅如苓知道她絕對不會立即回復,不過等待還是尤其漫長。
良久,那邊發過來一段語音。
點開,妻子說:“不好意思,有點事情呢。”
背景隱約傳來女人的嬌喘呻吟。
傅如苓不是不知道金姝貞在外面情人遍地,不過真被打到明面上的感覺到底更為真切。
一瞬間,她的心臟像被掐住。
已經後半夜了,這幢位於市中心的獨棟別墅就像大海中心的一葉孤舟。浪濤翻滾著,四周除了無限延展的海面,什麼也沒有。
時鐘走到兩點半,孤立無援的感覺吞沒了傅如苓。
她拿起刀叉一個人慢慢將盤子里的食物喂進嘴裡,吃完后,一個人慢慢地收拾。
她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因為如今這裡的一切已經不是她的了。
回到卧室躺下,傅如苓看向牆上她和金姝貞的結婚照。
照片上的金姝貞正明媚地笑著,露出兩顆虎牙。她本就是那種天真爛漫的女孩子長相,新婚美滿的加持下,更加顯出一種令人心軟的靈動可愛。看著她時,一雙圓溜溜的杏眼裡好像盛滿了愛意。
“姐姐,嫁給我吧,我愛你,我只愛你……”
“我自願植入K320晶元,如果我對不起姐姐,任由姐姐懲罰。”
傅如苓想起她的承諾,五年前她們相遇相知相愛、直至走入婚姻殿堂的一切。
五年前她也姓金,只是一場車禍將她打回了原形。
凌晨兩點,醫院的走廊冗長得像個無底洞,天花板的燈光蒼白而冰冷,傅如苓坐在急診室的門口,直勾勾地盯著牆上的ct燈。
那ct燈簡直紅得刺眼,眩目的光一晃一晃的,總是讓她的眼前浮現起渾身是血的母親。
她的頭好痛,她能感受到一片紅色的血跡從頭頂一直流到眉梢,凝固在那裡,整個頭顱像被膠布貼著。她的眼睛已經難以聚焦了,眼球脹疼,可是她不願移開目光,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抓住母親的身影。
這時電梯打開,走廊盡頭傳來沉重而快速的腳步聲,噠,噠,噠,如同戰場上的隆隆擂鼓。
傅如苓抬頭看去,以金昭華為首的一行人氣勢洶洶走來。黑西裝充滿壓迫感地林立著,她低頭走上前去,“母親……”
沒反應過來,她便被金昭華一個巴掌掀翻在地。
“你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好好地站在這裡,卉鵑卻在急診室!”
她的腦袋嗡嗡直響,太陽穴像被皮筋勒住,金昭華身側后的司機李叔上前扶起她,“董事長,大小姐也受傷了……”
“什麼大小姐,”金昭華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壓下來,“你說說看,你是大小姐么?”
“你不過是外面不知哪個alpha的野種,看在卉鵑的面子上我好吃好喝養你這麼多年,可你看看你,害了我的女兒還不夠,如今連我的妻子也要帶走!”
“對不起……”傅如苓始終低著頭,直到醫生從急診室出來。
一行人蒼蠅似的聚集過去,金昭華急問:“醫生,病人情況怎麼樣?”
“你是病人的……?”
“我是病人的妻子!”
……
傅如苓退到牆根站著。
她確實不是金家小姐,畢竟稀有的alpha和omega怎麼可能生出平庸的beta。
當然,這件事不用等分化就顯而易見,畢竟傅如苓與金昭華是那麼不相似。
她的五官一部分遺傳自母親的古典,眉是軟的,眼也是軟的,因此即便眉骨鼻樑與高折迭度的臉型帶來一定程度的攻擊性,可她溫吞的性格還是讓她絲毫也沒有她們金家那種張揚與濃烈。當然,最重要的是髮際線中心只可能遺傳自生身父母的美人尖。昭然若揭。
毫無疑問金昭華是愛著傅卉鵑的,不然也不會生生戴著這個綠帽子養她這麼多年。不過若是傅卉鵑死了,一切就不一樣了。
尤其當年她們親生女兒還是因為跟自己出去玩才意外走丟的情況下。
那時傅如苓就想,如果自己是出色的alpha,或許母親會願意將自己留在身邊,當作集團繼承人的備選。
傅如苓發著呆,直至護士匆匆趕來詢問她的傷勢,她這才發現視線已經恢復清明,頭痛也減輕了不少。
她笑著回答:“我沒有受傷,這些血不是我的。”
“胡說,我看你剛來的時候明明傷口還在、”護士伸手一碰,才發現記憶中綻裂的皮膚此時竟然是平坦的,摸一摸,血痂能摳下來,“誒?奇怪了……”
“我真的沒事,就不耽誤你們工作了。”
護士猶豫半晌,“那麼嚴重的車禍,以防萬一還是檢查一下吧。”
“好,麻煩你們了。”
可惜的是,她就算不是出色的alpha,也並不是平庸的beta。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算個什麼東西。
急診室鮮紅的ct燈一直亮到第二天上午。
金昭華到底是不再年輕了,熬了一夜,雙眼已經遍布血絲,臉色看上去十分憔悴。傅如苓坐在距離她有一段距離的位置上。與金昭華不同,她的臉色依舊,甚至更好。她因此不想洗去臉上的血跡,這會讓她有一種是自己偷走母親生命的負罪感。
時間無情地流淌,走廊的空氣卻始終凝滯著。
當天中午,母親確認腦死亡。金昭華聽見消息,當即暈了過去。
幾個小時后,金昭華確診白血病。
後面的一切都發生得十分倉促,像摁了快進一樣,母親的葬禮與尋找金家千金的新聞同時轟炸著傅如苓的神經,緊接著投資人大規模的撤資讓金氏集團股票大跌,公司辭職的員工一個接一個,金昭華無法離開病房,只能看著一切在眼前搖搖欲墜,然後大發脾氣。
事到關頭,只能由傅如苓這個初出茅廬的養女出面穩定人心。
那陣子,她連軸轉在各式各樣的酒桌上,不停地跟投資人保證,一定會在三個月之內找到金家的真千金完成骨髓配型,到時董事長的病自然而然就能痊癒。
一切都會回到正軌。
她就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了小自己四歲的金姝貞,她同母的親妹妹。
那年金姝貞還在上大學,養父母家裡很拮据,她就在咖啡館打工。是個alpha,服裝設計專業,大一大二成績還算出挑,不過到了大四成績就一落千丈了。但她長得跟金昭華很像,一張充滿生命力的臉向她走來時,好像周圍都被帶入她專屬的氣場內。
開門聲與腳步聲打斷了傅如苓的思緒。
金姝貞帶著沐浴液的香氣爬上床向她靠近,“姐姐,等很久了吧……”
也許是害怕自己真的會狠下心來懲罰她,因此每次道歉的時候,金姝貞都會用這種討好的柔軟腔調叫著她姐姐,一聲一聲,像小貓一樣。
傅如苓呼吸一緊。身後的手臂蛇一般爬上她的身體,從後面緩緩地纏過來,她的手指做了精緻卻誇張的美甲,抱著她時,猶如野獸的利爪。
“我知道你沒睡……”金姝貞吻著她肩頭的肌膚,蓬鬆的捲髮一絲一縷地蹭著她。
雖然金姝貞已經洗過澡了,可她的身上依舊殘留著另一個omega的氣味。金姝貞知道自己聞得見,也知道自己會假裝聞不見,可這次傅如苓卻不想沉默。
她的身體被翻轉過去,看著眼前的金姝貞。
這五年時間並沒有在金姝貞的臉上留下痕迹,她看上去依舊像個女孩,可是那種純粹的生命力如今變得更像是頑劣的一種。
而她那雙頑劣的手正緩緩伸進她的衣服里,她的身體擠進來分開她的雙腿。
傅如苓看著她的動作,緩緩道:“我以為你是吃飽了回來的。”
金姝貞乖張地笑著蹭她,“我是吃飽了回來的,可是姐姐你知道么?”
“什麼……”
她擠進來,“如果你是omega的話,也許並不會那麼吸引人。”
至深處,研磨著。
軟肉被撐開的不適感讓腳趾緊緊蜷縮,傅如苓難耐地咬唇抽息,她聽見金姝貞笑著繼續說:“但是beta的話,就讓人格外想要欺負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