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煢在睡著的前一秒已經做好被噩夢纏身一整夜的準備,但這一夜什麼也沒有,她直到清晨被鬧鐘吵醒睜開眼時才意識到黑夜已經過去了。
床上已經不見了駱行之的外套,她的頭枕在枕頭上,身上蓋著輕軟的被子。
但身上還是昨天那條裙子,哪裡都沒有被動過。
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駱行之就連昨天那樣的情況都沒有直接碰到她私處的皮膚。
他確實和別的男人不一樣。
這話駱煢之前已經在心裡說過一次,但直到這一次她的認識更清晰起來。
駱煢洗完澡換了衣服,下樓看著空蕩蕩的餐桌上只擺著她一個人的早餐,問:“叔叔呢?”
“駱先生是早上的航班,六點多的時候就走了。”阿姨給駱煢倒上牛奶。
駱煢點點頭。
駱行之很忙,加班出差家常便飯,駱煢在這個家裡住了已經小一個月,駱行之大半時間都是不回這裡住的。
這裡比起他的家,更像是在這個城市的長期旅館,一個行宮。
只是不知道他這次又要去幾天。
駱煢到了學校,剛一落座肩膀就被斜後方的男生拍了一下:“駱煢,周五去不去玩?老殼前幾天發現一家KTV,我們昨天去了,特好玩,東西特多!”
以前駱煢挺喜歡和這些同齡的男孩子玩的,有時候看他們的反應還覺得可愛,但最近和駱行之接觸多了,再看同齡人就逐漸覺得幼稚了。
不過幼稚歸幼稚,朋友關係還是要維繫的。她想了想反正這幾天駱行之出差不在家,回去也是無聊,就應下了。
周五傍晚,一群從高中校門出來的少年少女先去附近擼了頓串兒才去老殼介紹的那家店,一群人開了個大包,往裡一窩就開始鬼哭狼嚎。
駱煢唱歌一般,五音在線但沒什麼感情,唱什麼都是冷冰冰的,只能聽個調。
好在她也不愛唱歌,來KTV更喜歡的是和一群人待在一起,至於玩什麼都隨便了。
幾個男孩叫囂著要玩猜大小,駱煢被拱進中間,笑嘻嘻地耍賴:“玩可以,但是輸了我可不喝酒。”
這話一出駱煢身邊幾個男孩子都噓她:“我們喝一杯,你半杯總行吧!”
那哪能行,駱煢眼珠一轉:“你們喝一杯我喝一口吧,意思意思就行了嘛。”
這完全就一不平等規則,但誰讓和駱煢來往本來也沒什麼公平可言,本來也就是她說了算。
一晚上駱煢輸的不少,但喝的卻不多,反觀那群贏多輸少的男孩子一個兩個都上了頭,喝得都面紅耳赤了還要接著玩,駱煢實在被吵的受不了了,趕緊找了個借口溜出包廂準備給司機打電話,順帶著透口氣。
這裡確實還不錯,隔音很好,駱煢把包廂門一關幾乎沒有聲音跟出來。她朝著樓梯口方向去,腦袋短暫放空的同時目光被拐角另一頭的哭聲吸引了過去。
那是一男一女,女孩背對著駱煢的方向在男孩面前不斷地抹眼淚,駱煢抬眼,對上男孩目光的時候腳步下意識一頓。
這也能遇到,有病吧。
駱煢確實沒想到自己和周季然會這麼快又碰面,對視的瞬間好心情蕩然無存。再加上前兩天才在晚宴上鬧了個不好看,她趕緊收回視線加快腳步。
“駱……”身後果然傳來周季然的聲音,“駱煢?”
駱煢想假裝沒聽見,可周季然卻似乎並不打算像上次那樣算了,而是叄步並兩步小跑著追上她。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駱煢雙手揣在口袋裡,看都不看身旁追上來的少年一眼,也不回答,只看著腳下的樓梯,走得飛快。
可奈何天公不作美,駱煢走到KTV大門前的時候才發現外面下雨了,而且雨勢不小,豆大的雨點急促地拍打在地面上,封住了她的去路。
“駱煢,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周季然追上來又認真地問了一遍。
“反正我說不能問你也要問,還假裝徵求我的意見幹什麼?”駱煢看著眼前的滂沱,心情逐漸開始煩躁起來。
“那你要不讓我問我就不問了……”
裝什麼可憐!
駱煢嘖了一聲:“你要問就問!”
“哦,好……”身後少年好似有一瞬間的蜷縮,又緩緩舒展:“我們之前見過嗎?”
“沒有。”
“那為什麼我看你有點眼熟……”周季然更不解:“而且,那你為什麼……感覺這麼討厭我?”
“因為你的眼睛長得太丑了。”她語氣不善。
“我的眼睛……很難看嗎?”她的話實在是太沒有邏輯,讓少年甚至有些懷疑是自己的聽力,“就因為這個?”
“就因為這個!”
兩個人又在原地僵了一會兒,駱煢看周季然依舊沒有要走的意思,索性直接抬腿闖進了雨幕中。
這麼做的代價就是她從頭到腳都濕了個徹底,不過好處是當司機開車來接她的時候她可以直接拒絕便利店店員要給她借傘的好意,直接走過去拉開車門。
她在便利店坐了快一個小時,冰淇淋吃了七八個卻還是煩,像是一隻發了瘋的刺蝟,面對打在身上密集而又狂暴的雨點完全就是不管不顧聽之任之的態度。
直到她看見後座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對上他平靜的眸,心頭那股無名火才被按了下去。
“怎麼回事?”
駱行之看著車門外頭髮濕噠噠地黏在臉頰上的落湯雞輕皺起眉,加劇了他眉眼間的疲憊顏色。
“先上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