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華宴上,斐孤手裡被一旁的緣生神君塞了杯玉桃釀都還沒回過神來。
他剛剛飛升,本還在天機宮領玉牌等安排,被緣生神君胡亂塞了枚玉牌,就拉著出了神殿。
“神君?”斐孤不解。
“你來的早不如來得巧,正好趕上萬年一度的龍華宴,咱們正好過去,別誤了時辰!”緣生是個急性子,對龍華宴期待已久,斐孤來的遲,他等候多時了,現下便急急忙忙帶著斐孤乘雲而去。
原來這龍華宴由來已久,乃仙家相聚的盛會,只要是在這九重天上的神仙都需得來赴宴,飲上一杯玉桃釀方可離去。
“那敢問神君,小仙宴后該去何處任職?”斐孤客氣問道。
“不必客氣,叫我緣生便可。你如今是監兵神君,宴后自去萬塵殿便可。”緣生不大在意地跟他解釋了,轉眼就到了月鄔殿,火急火燎地拉著斐孤往那兒去。
斐孤初來九重天,還未好好瞧過這仙界景象,卻見雲霓之中霞光昳麗,走近一瞧,月鄔殿內外雕欄繚繞,流水曲觴,迴廊復道,奇花遍布,枝葉扶疏,所過之處確乃香氣四溢,令人心曠神怡。往來神仙皆超然絕俗,容色動人,不少神仙正於樓閣之中對飲暢談,那席宴上仙果花釀琳琅滿目,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緣生拉著斐孤落了座,一路與不少熟識的神君打了招呼。滿宴芬芳,眾仙談笑不斷,斐孤面前的酒還未飲過,緣生已自斟了好幾杯,同穆霧神君痛飲去了。
斐孤就是在這樣的雲里霧裡的局面下一眼瞧見了她。
在那崢嶸秀石外,不知名的碧樹上淡紫點點,花影翩然,樹下緩緩走來一人。
斐孤不知為何便停住了目光。他今日已見了不少傾城之貌的女仙,皆是衣著華美,精心妝飾而來。
她卻是十分清淡的,一身素白飛霰垂髾服,腰間系著銀紅絲絛,挽著紅紗披帛。雲鬟霧鬢,娥眉凝碧,眸如冷星,眼下卻有一點淚痣,平添半分嫵媚。通身只發間兩支冷玉簪,再無半點妝飾。那衣裙上一點濃麗的紅沒叫人覺得艷,反倒是襯得她冷麗非凡,曄曄照人。
她於樹下迤邐而來,容色冷清,那紫花倏然落下,徑直落於她的眉間。她略略抬眼,伸手拿下那朵淡紫小花隨意地別在發間。
剎那之間,斐孤的心也如那花一般顫動起來。身旁本是奇花仙草環繞,他只覺被那烈烈奇香侵襲,目眩神迷,下意識去問緣生神君那是誰。
“那是司命,掌凡人命緣生死。”緣生正與穆霧暢談,只略分神答道。
“她叫什麼名字?”斐孤目光還跟隨著那窈窕身影。
“這……天機宮名冊過多,我委實不記得了。”緣生訕笑道,並非他有意忘了,實在是那司命深居簡出,性子冷淡,他也沒見過那司命幾回,實在不熟。
斐孤笑著道了謝,見司命落座於一冷僻角落斟了一杯玉桃釀,隨意抿了兩口,想來是不大好酒。斐孤望著她,看她眼下那一點淚痣,又看她發間那淡紫小花,無端覺得熟悉又懷念。
他明明沒見過她,此刻卻很想不管不顧地吻上她的眼。斐孤捏緊酒杯,盯著那冷淡的司命許久,而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斐孤輕笑起來,看來飛升成神還是有些意思的。
盛筵未散,司命飲了玉桃釀就起身離去,斐孤向緣生告辭就立刻跟了上去。
一路雲霧緲緲,亭台樓閣雅靜非凡,花木掩映其中,穠麗葳蕤。司命緩步而去,斐孤不遠不近地一路跟著。
“神君有何見教?”那人卻停住腳步,回身問道。
“小神初來乍到,不知自己所在的萬塵殿在何處,故唐突神君,想著跟著神君也許能尋到神殿。”斐孤客客氣氣答道。
司命看著他,斐孤生得好,目光眉彩,風流多情,穿著一身雲門錦袍,少年逸興,無暇璞玉一般,偏生又靦腆帶笑,禮節周到,叫人發不出脾氣。
“此乃北門,神君要去的萬塵殿在西門,應當往反方向而行。”司命冷淡回道。
“那不知可否勞煩神君引個路,小神實在……”斐孤話還沒說話,就見司命隨手掐了個決,一根由紅線化成的靈鳥蹁躚落在眼前。
“此物會為神君引路。”那司命已微微向他頷首,轉身離去。
斐孤看著那根漂亮的紅色靈鳥在眼前飛來飛去,用指尖輕觸了觸,那靈鳥忽地就往前飛去,甩開他一段距離。
真是如它的主人一般冷淡。斐孤笑笑隨它去,溫柔無害的面孔上卻有著勢在必得的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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