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崢麒猜想的也八九不離十,溫采玉的確是在算計,可他算計的卻不是一個、兩個人這麼簡單,而是他們這些人的未來,甚至該說是天下百姓的未來。
要掀起革命,就要有做大事的覺悟;要想做大事,就必須有壯士斷腕的勇氣與果斷。
而除了覺悟、勇氣與果斷外,還需要慧眼識英雄,一個軍隊必須要有人擔任伯樂,然後去尋找千里馬,最好的情況是將千里馬培育的很好,讓馬兒可以為軍隊賣命。
溫采玉知道自己已經無形中成了伯樂的角色,至於千里馬……他也有了理想的人選。
下山之後,溫采玉領著李崢麒來到一間破廟旁,這廟曾經香火興盛,可隨著戰爭來臨、人民苦苦哀求著平安卻未如願,便捨棄了這廟宇的神祇,去另外蓋一間更大更堅固的廟,請一尊看起來更可靠的神像回來,而當年的廟年久失修,也就成了如今的破廟。「這裡還能有什麼有趣的事?」李崢麒不以為然,這樣的破廟,遮風避雨都有問題,哪個正常人會在這裡久待?
「你等著看就對了。」溫采玉把李崢麒拉到一個比較隱密的地方,能夠完好的看到破廟附近,卻又不至於被發現。
正當李崢麒還在納悶溫采玉口中有趣的事情是什麼時,他卻為接下來的畫面感到震撼。
有好幾個和李崢麒年齡差不多的少年拿著各式各樣的東西往破廟走來,有吃的、喝的,還有些保暖衣物,顯然是要給別人用的,而這些少年有些穿著不凡,有些略顯貧困,拿的東西從高檔到平凡可見的都有,他們明顯不是一個的生活圈的,卻為何聚集在這裡?
「這──」
「噓,接著看下去。」
溫采玉打斷李崢麒,他示意他靜觀其變。
那些少年拿著東西,他們的生活圈照理說不會有所交集,卻偏偏湊在一塊兒,他們手中拿的物品價位由高到低不等,但神情都帶著一種尊敬,甚至是一絲絲的畏懼。
他們要把這些東西給某個人,這是現階段可以看出來的事情。
「尹岳,我們有些東西要給你們。」為首的少年應該是這些人中年紀最大,也最有勇氣的,他說話鏗鏘有力,有這年紀該有的風範,但他眉宇間卻帶著一點點的擔憂,不知道在怕什麼。
破廟中有個人走了出來,出乎意料的,是個穿著破舊的少年,他披頭散髮,看起來比其他人還要落魄,偏偏眼神中透著一種光芒,那是打罵都磨損不了的自尊心。
「這人想必就是頭領了吧?」李崢麒見那些少年、男孩都低著頭不敢直視這個尹岳,想著這人就是所謂的孩子王吧。
「不,他不是。」溫采玉從一開始就不認為這個尹岳會是這群人中的帶頭。
應該說,按照常理來看,最幕後的那個人不會現在就出現。再說了,這被稱為尹岳的人雖然有著不同於常人的光彩,可那眼神顯然是受誰影響才有的,並非先天……而正如溫采玉猜想,尹岳看了看餘下少年手中拿著的東西后,有些漠然道:「維世並不要你們這樣阿諛奉承。」言下之意是這些東西他們沒道理收也不想去收。
更何況,這些少年裡,多的是和李崢麒差不多大,甚至年齡更小的人,他們一般還未有足夠的謀生能力,現在手裡拿的,只怕是花父母銀兩買的,或者乾脆偷偷從家裡拿出來的。
「維世?」李崢麒喃喃道。這名字他自然是不會有印象,可現在聽來,這叫維世的人大概就是這些人聚集在這裡的主要原因。
「我們只是想要表示心意。」為首的少年既然站在最前方,便有著替大夥跟對方溝通的責任,他道:「這附近最強的就是維世,我們都甘願聽他指揮。」
「喔?」尹岳瞇起眼來,他道:「只怕你們只是表面服從,私底下卻想著找人對付他吧?」
「這……」為首的人似乎心事被戳破,他支支吾吾半天,也不見有什麼辯解。正當氣氛逐漸尷尬時,少年中有個人沉不住氣了。「我受不了了!」說著,這人便果斷地站出來,他穿著不俗,穿戴講究,顯然是好人家出身的。「你們說的沒錯,這叫維世的人的確自大,他是什麼地位什麼身分,竟要你們拿東西供奉他,當他天皇老子了?」
見那人說的理直氣壯,尹岳當下就明白狀況了,他笑而不怒,對為首的人輕聲道:「原來如此,你們就是這樣找幫手的?」
「不……」幾個少年承受不起尹岳這樣不慍不怒的樣子,嚇得都要哭了。「是阿康說要給維世一點顏色瞧瞧,才在那邊搬弄是非。」
為首的阿康見那群不爭氣的牆頭草沒多少功夫就拱出自己,他氣得要吐血,卻還不忘記跟尹岳辯道:「我沒有錯,我們在這裡安安靜靜過活,誰也不犯誰,偏偏你和維世就要在這裡稱霸王,你說,哪個人會服氣?就算他們服氣,我可不服!」
尹岳似乎一點都不將阿康看在眼裡,他道:「你不過是氣憤維世搶了你之前的地位,現在怪維世壞了這裡的和平,你覺得說得過去?」這話也不假,在尹岳跟維世出現之前,這地方的少年的確都是聽阿康的話的,如今發號施令的地位易主,也難怪他到處顛倒是非,醜化維世和尹岳,也要找人替他出氣。
溫采玉聽這些人的對話,多半明白溫采隱前些天看到的有趣畫面,大概便是這阿康跟維世爭奪那頭領之位的互動,而今天他與李崢麒所看到的,眾人貢獻食物、物品給維世的行為,應該是阿康特地要人演的一齣假戲,為的是要讓那個熱心過了頭的富家子因此氣憤,並替他教訓維世。
沒想到只是碰碰運氣要看看采隱所說的有趣事,卻又正好碰見了這些人產生矛盾的時刻。
「那個叫維世的怎麼處理這件事,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溫采玉知道李崢麒同樣關注這件事的發展,他道:「以暴制暴並非行不通,但要怎麼讓人心服口服,徹底服從,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溫采玉的言下之意就是要好好觀察維世處理事情的方法,要是處理得當,不失為人才,就可以試著拉攏。
說時遲那時快,正當李崢麒想要給予溫彩玉一些回應時,那個被叫做維世的少年也從破廟中走了出來,他和尹岳的穿著相差無幾,但整個人卻比尹岳還要傲、還要冷,明明歲數不大,卻好像歷經滄桑,他眼底所散發的光采是貨真價實的,溫采玉有那麼一剎那也被那人的氣場給震懾住。
這人明顯比自己小,卻比在場任何人都還要屹立不搖,那是要多鎮定才能泰山崩於前而不為所動?溫采玉暗暗吃驚維世的定力,同時也很期待他會如何化解眼前的危機。
李崢麒注意到溫采玉對維世的興趣,心底卻莫名的討厭起這個維世。
隨意吸引溫采玉的目光,就算當事人不知情,那也是一種罪。李崢麒暗自咬牙,他多不希望這個維世是個能幹的人,畢竟這人真有實力的話,溫采玉絕對不會錯過和他結識的機會。
英雄惜英雄,難保不會產生什麼多餘的情愫。李崢麒暗暗握拳,他想著來日除了熟知那些帝王之學外,也要去習習武、拓展人脈。若溫采玉喜歡那樣子的人,他也會儘力的成為那樣的人,只為了抓住他的目光,最好吸引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