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命是屬於你的。」李崢麒毫無猶豫,一絲一毫的片刻都沒有,要不是溫采玉前面那些話說的嚴肅而認真,不知情的人都要以為這是一句告白的話語。
溫采玉顯然愣了一下,他的腦袋有剎那間停止運轉,只想著自己究竟何德何能,竟讓李崢麒信任到願意交付生命的程度,而此刻的他,也尚未把李崢麒對自己的信任,聯繫到同性之愛上。「傻瓜,我倆雖是師徒關係,但革命一旦掀起,你必定是君,而我是臣,該是我臣服於你,將生命貢獻出來才對,怎麼會是你的性命屬於我呢?」溫采玉只以為李崢麒雖然不小,但也終究才十五,難免有稚氣的想法在。「君臣的關係並不可逆,這你要記住。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些才是建構穩定社會的基礎。」溫采玉想著自己真行,就連這時候還能順便給李崢麒上一課,卻沒注意到李崢麒聽到他說的話后,臉色越漸深沉。「要是君不君、臣不臣,這國家也是要亂的。」
李崢麒不知道要如何反駁溫采玉的言論,他不認為君王與臣子是固定的上下關係,可他也不覺得溫采玉是個迂腐的人,只能說,自古成功的君王與臣子都維持著良好的關係,並恪守本分,才會使後人認為所謂的帝王之學,就該是如此。
但要是真想做個讓國祚綿長的君王,就不該只是延續傳統,而是懂得隨時應變,就像是現在李崢麒心裡所想的──破壞那狗屁的君臣關係。
要是君不君、臣不臣,國家遲早要亂,那麼李崢麒偏偏要去證明,即便君臣之間有什麼苟且之事,人民依然能夠在國家的羽翼下安然度日,國運昌隆,且比歷史任何一個朝代都還要壯大。
「我是君,你是臣,可是在情感上……我卻甘願成為你的臣……」臣服於你,為你付出一切,且甘之如飴。
「什麼?」溫采玉好像聽見李崢麒在細語著什麼,他追問。「你剛剛說什麼?」
「……沒什麼。」李崢麒搖搖頭,他知道現階段,他還不能讓溫彩玉知道自己對他的情感。
他必須更加強大,等到自己擁有能將所愛護在身後的實力,他才會去果斷地追愛。
兩人又在市集繞了繞,最後也沒買什麼,整條路上這兩個年輕的少年討論著國家,分析著未來,對他們來說,這條路很長很長……卻也異常的幸福快樂。
「師父。」李崢麒在快要回到小屋前,隨手摘了朵路邊的野花,他無比慎重的叫喚著溫采玉。
「嗯?」溫采玉見李崢麒一臉認真,心想著這小子是有什麼壞消息嗎?結果對方的下一句話反而讓他無措起來。
「這是給你的禮物,祝生辰快樂。」李崢麒似乎是第一次送別人禮物,而且是這種心意比價值大上好幾倍的廉價物,他有些扭捏。「現在我沒錢沒勢,不能送給你什麼,但是我保證,以後……以後我一定會送你更好的!」
溫采玉不知道要怎麼名狀自己的心情,感動是有,但更多的是一種複雜,有什麼即將萌生,溫采玉不可能沒有察覺,他故作鎮定,但接過花的,那微微顫抖的手,卻出賣了他的情緒。
這大概是溫采玉第一次對李崢麒有了不是大人看小孩的心態。
「謝謝。」聞了聞花香,野花的味道是淡的,但也比那些有著撲鼻香氣的花兒好聞多了,溫采玉笑道:「其實,比起價值連城的禮物,我更喜歡這花。」純粹,簡單。有些時候,人們總是會在得到什麼后,才會驚覺自己失去了最初的心情。
溫采玉不想丟棄這份初衷,他也同樣希望李崢麒不會忘記他送自己這朵花的心意。
只有心意是用再多的錢與地位都換不得的。溫采玉珍惜這刻。
看著溫采玉輕嗅自己採摘的野花,李崢麒覺得那畫面美得像一幅畫,眼淚就快要奪眶而出。喜歡……好喜歡,這樣的心情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正大光明的說出口呢?李崢麒看著溫采玉,那是一種灼熱的心痛,他崇拜著溫采玉,同樣也愛慕著他。
想得到他,卻又怕傷害,這種矛盾的滋味,倒也足夠讓十五歲的李崢麒苦惱傷神許久,然而此時此刻,聽到溫采玉用那好聽的聲音說,比起貴重的禮物,更喜歡他送他的花時,他只覺得狂喜,就算要耗盡生命,將全世界送給這人,他也不會猶豫。
為了這人他就是與世界為敵,也無所畏懼。
若你想要一個安穩的天下,我會替你締造。
若你冀盼天下百姓能幸福,我會如你所願。
我只求……只求在我君臨天下的那一刻,你願意,為我顛倒原則。
做一場君不君、臣不臣的帝王與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