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城·文心雕龍第六屆 - 第372節

老闆後台很大,龍哥託了人,店家才接受和解。
娜娜難過的說:“在派出所里我毒癮犯了,流眼淚、鼻涕,出冷汗,最難受的還是心慌,就象貓抓一樣,恨不得把心掏出來扔掉,警察在旁邊都看到了。
現在我最怕爸爸媽媽知道,害怕警察會通知家裡,聽說犯罪記錄會跟人一輩子。
我一直跟爸爸媽媽說我在外面很好,他們只是以為我不愛讀書,不知道我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
嗚……”。
娜娜痛哭起來。
我手足無措,只好抱著她輕輕地安慰,我在網上查過相關法規,說:“別怕,不用擔心,這是滯留審訊,只要沒坐牢,記錄過段時間就會銷毀,不會留下案底。
” 娜娜聞言鬆了一口氣,慢慢止住了眼淚,轉身趴在欄杆上,凝望橋下的江水。
江面離大橋有二、三十米,汛期已過水位略低,河床裸露出黃沙,淺淺的江水緩緩在鵝卵石上淌過,水草溫柔擺動,像情人的手。
娜娜踩著橋欄的花孔,上身探出橋外,回頭綻顏一笑,問我:“這樣跳下去,我是不是會死?” “別亂來!”我摟住娜娜肩膀把她拉回來,抱著她說:“你這樣下去不行,別混了!” 娜娜皺著眉頭,眼睛充滿迷惘:“我什麼都不會,能幹什麼呢?” 我開導說:“沒有人天生就會,每個人參加工作,都要學習,你可以從底層做起,慢慢學習,再發展。
” 娜娜依然皺著眉頭,不說話,腳尖有一下沒一下踢著護欄。
我撿起一片紙屑,伸到橋外鬆開手,紙片紛紛揚揚飄飛江面,隨水流去。
我說:“你看,這張紙看起來自由自在,翩翩起舞,其實它被風擺布,被水挾持,身不由己。
” 我又撿起一塊石頭,砸下去激起一朵浪花,說:“你看,這石頭規規矩矩,一點也不花哨,但它能砸中目標。
你只要心中有了目標,去積累力量,去努力,總有一天能砸中它。
” 娜娜眼中泛起光彩,轉過頭來望著我,我盯著她的眼睛,握住她的手說:“我可以幫你!” 娜娜欣然一笑,挽起我的手往前走,甜甜喊道:“老公!” 我心花怒放,回應:“老婆!” 我們手挽手向橋頭走去。
橋下碼頭有渡船,三三兩兩的村民坐在上面等開船,我心血來潮說:“來,我們上船!” 娜娜問:“我們去哪裡?” 我邊走邊說:“我也不知道,上去看看。
” 我牽著娜娜,登上搖擺不定的渡船,村民們友好地沖我們笑笑,我們和村民一起擠坐在船弦上,腳邊堆放著他們採購的生活生產用品和賣空了的籮筐。
終於等滿了人,船家發動柴油機,馬達轟鳴中,螺旋槳揚起白色浪花,船緩緩向上游駛去。
船很平穩,江風挾帶水腥味撲面而來。
城市的房屋漸漸稀疏,代替石砌江堤的是迷人的草坪、娥裊的翠竹,和大片的農田,上面種著水稻和各種時蔬。
肥壯的水牛悠閑在岸邊吃草,牧人趕著鴨群,灰色白色的小點熙熙攘攘撒滿一條江岸。
到了終點碼頭,我牽著娜娜,隨眾人一起下船,付清船資。
碼頭附近除了兩條小路,就是大片的農田,在田野的盡頭,遠遠望見有棵大樹,比其他樹起碼大十倍,鬱鬱蔥蔥,像一朵蒼翠的碧雲籠罩在村莊上空。
我和娜娜瞪著眼睛張大嘴巴,帶著崇拜和吃驚的神情走向大樹,我倆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樹! 走到跟前,更感受到這棵樹的巨大,樹榦要十幾人才能環抱。
從枝幹形狀上判斷這是一棵榕樹,黃灰色樹榦,凸起的一米多長的板狀根插入土地,樹枝上垂下一縷縷深棕色氣根,有的懸在半空可以拽著盪鞦韆,有的已經扎入黃土吸收養分。
樹枝上到處掛著紅布條,樹根前有一個香爐,裡面插著一把殘香,地面落滿香灰。
娜娜呼叫雀躍跑向大樹根,跨過根須摸著樹榦,大聲說:“我噻!它怎麼這麼大呀?!”然後興奮地擺出各種姿勢,要我拍下她和大樹合影。
繞樹轉了幾圈,娜娜意猶未盡,說:“來,我們來許願!”拉我在香爐前跪下。
對我們的瘋狂行為,路人見慣不驚,一笑而過。
平時我不信鬼神,此刻卻雙手合掌,仰頭祈禱:“大樹,我祈願,如果愛,請賜圓滿!”娜娜雙手抱拳,低頭喃喃道:“老樹老神仙,保佑我和何必長命百歲,保佑我找到工作,保佑我生兒育女,健康幸福!” 禮畢,我和娜娜相對凝視,陣風吹來,樹葉波濤一樣的嘩啦嘩啦響,我凝望娜娜的眼睛,輕輕為她理好額前的頭髮,一顆不可言說的種子在我們心裡悄悄發了芽。
牽著手,我們順路走進後面的村莊,午後的村莊悠閑而寧靜,幾個知了在樹蔭中哼著小調,雞鴨無聊地四處尋找食物,平時亂吠的看家狗也沒了蹤影。
黃牆黑瓦間滿是果樹和菜園,娜娜說以後家門口也要有塊地,種些蔬菜。
我心如同這寧靜的村莊,不求聞達,只願有一隅天地,可以繁衍生息。
我們開始頻頻約會,去郊遊,一起吃飯,有時她會把她的朋友葉子和燕子帶來,葉子很漂亮,打扮很有女人味,屬於迷死男人那種;燕子長相一般,很樸實,話不多,有點口吃。
一起吃飯我負責買單,逛街我負責拎包,上網娜娜玩跳舞街我玩賽車,吃燒烤吃個精光從不打包,開房當然用我身份證嘿嘿娜娜未滿十八歲,娜娜躺在床上說,婚後要有一張大大的床,要有一台電腦,要每天玩遊戲……A城到處留下我們的歡笑聲和足跡。
當然,這一切都瞞著龍哥。
來年夏天,我和娜娜打算離開A城,到他鄉另謀出路。
我們計劃,由娜娜先向龍哥提出離開,戒除毒癮,過段時間我再退股辭職。
那夜,按約定娜娜會向龍哥提出分手,理由是到大城市去見見世面,我們認為龍哥會答應,畢竟養娜娜也要花錢。
可是直到十二點,娜娜也沒有和我聯繫。
我心裡七上八下,走來走去,感覺事情可能出了岔子,但娜娜在龍哥那邊,我不敢打電話,只好安慰自己也許多心了。
我默默坐在角落看工人幹活,在黑暗中熬過漫長的一夜。
直到第二天下午,娜娜發來簡訊:“出來見面”。
我馬上騎車衝進城,娜娜又發來簡訊:“在賓館開好房等我”。
我開好房,把房間號發給娜娜,開著門等待。
一會兒娜娜到了,白色印花內衣外面套了件牛仔短袖衫,灰色長裙,戴了副墨鏡。
進來時娜娜低著頭,但我還是看到她臉上有一片青紫,關上門馬上扶住她手臂問:“怎麼回事?” 娜娜摘掉墨鏡疲憊地抱住我,把頭埋在我胸前,聲音沙啞地說:“先讓我靠一會兒。
”我心痛地抱著娜娜,輕輕撫摸她瘦削的背部,靜靜在門後站了有兩分鐘,娜娜抬起頭來,說:“好了”,鬆開我走到沙發慢慢坐下。
我也坐下看著娜娜。
“他不肯放我走”,過了一會兒娜娜說:“他說走可以,還十萬白粉錢給他,不然就去找我爸媽要。
我和他吵,他就打我,我蹬了他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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