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藍色牛仔短裙,純白色圓領小衫外敞開罩著件短薄的壓格羽絨,露出雪白的頸部。
披肩發在腦後隨隨便便捲住用發卡一夾,在腦後一側甩出幾縷散亂的發尾。
一張江南女子粉嫩的娃娃臉上一雙精巧的細眉皺在一起,似有些不高興又不耐煩地神情,盯著手裡的一隻小巧的手機。
上面連著一副細細的耳機另一端塞在耳朵里。
小七看罷頓時渾身燥熱,興緻高漲。
好一個標誌熱辣的小美眉,不施脂粉卻清純、火熱。
恨不得馬上摟過來暴干它三百炮。
正要起身過去搭訕,突然石子路另一端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前一後走來兩人。
前面一個蹦蹦跳跳的矮胖子,扯開稚嫩的嗓子叫喊道:“那邊滑梯不好玩!阿大要玩這個鞦韆!”另一個身材不高卻鐵鑄般的漢子一言不發靜靜的跟在後面,大冷的天氣,卻只著了一件薄薄的夾克衫。
敞開著扣子,裡邊除了件軍綠背心便露出古銅色的肌肉。
隔著齊胸高的冬青樹叢,兩人停在自己身後十米外的鞦韆架下。
胖子跳上踏板連聲催促,看上去竟是個智障白痴。
只見那鐵鑄漢子隨手一推,那鞦韆在胖子的歡呼聲中唰的一下竟高高盪起。
突然,長椅上的那女子嗖的站起身來。
抽出一隻大號手槍,搶上幾步舉起手裡的手機,對準二人喝道:“馬飛騰……站著別動!雙手舉過頭頂!” 突遭變故,那漢子居然沒有絲毫的驚慌神色,一把穩住鞦韆,緩緩道:“你是軍情處的?……居然追到這兒了!”說話間一步一步鎮定得向前走來。
那女子眉頭一皺,揚了楊手中的手機喝道:“聽清楚了……我讓你別動!” 馬飛騰看清那女子的手機后臉色大變,果然停步不前。
他知道那是軍方反恐部隊制式武器F08型遙控定向雷的起爆器。
一旦起爆,不足煙盒大小的定向雷將向120度的輻射面內發射超過一百枚彈丸,殺傷距離可達四十米遠。
雖然停住腳步,馬飛騰迅速轉動眼球,搜索附近可能的設雷位置。
短短數秒,便已斷定十步開外那個殘破的陶瓷花盆中必是設雷所在。
緩緩舉起雙手,後退至鞦韆架旁。
女子見勢,斷定他要有所動作。
立刻按下手中的按鍵。
與此同時,馬飛騰閃電般雙手齊出。
拖開胖子,右手竟掄起整個鞦韆架砸向花盆,並迅速卧倒。
“嘭”的一聲巨響,一陣密集的彈雨射在鞦韆的鋼管支架上。
未被擋住的彈丸嗖嗖的向天上飛去,擊在法桐樹冠上,大片樹葉碎枝如雨搬撒落下來。
“我的媽呀!”被一碎陶片擊中屁股的小七自樹叢后飛跌出來,差點跌進旁邊的池塘。
翻滾中被一隻小巧的皮靴及時踏住,小七下意識緊緊抱住這隻皮靴抬眼向上看去。
只見那姑娘皺著眉不耐煩的看了他一眼,輕喝一聲:“警察辦案,閑人閃開!”蹬脫了小七,向前撲了過去。
煙霧中,忽然霍然竄出一條身影,馬飛騰鐵拳揮出,擊落了姑娘手中的槍。
左手探出,向姑娘胸部抓來。
那女子毫不慌亂,暗罵一聲“無恥”;俯首自馬飛騰左掌下鑽過,右腿如芭蕾般自背後撩起,借俯身之勢一腳倒扣在馬飛騰胸口。
兩人各退數步,馬飛騰輕撫了一下胸口,那姑娘卻覺得腳踝處隱隱傳來微微的酸痛。
一個交鋒,看似平分秋色,確是那女子略輸了半籌。
姑娘正待再度向前,卻發現馬飛騰身後忽然閃出兩個槍手。
“啪啪”一陣彈雨劈頭蓋臉打過來,急忙側身翻滾躲避。
馬飛騰回身看去,卻被一人一把抓住他的左臂,竟是齊敬軒。
齊敬軒低聲急道:“別玩了……快走!”幾人迅速隱沒在樹叢後面。
那姑娘待槍聲停歇,提起自己被打落的手槍待要追擊。
遠處傳來了凄厲的警車警報聲。
頓了頓足,返身消失在小徑的另一端。
不遠處的小徑上,老七目睹著這一切使勁掐了自己一把。
“我的乖乖,不是在做夢吧!”隻手遮天(六) 天光大亮,一輛香檳色的雪佛蘭顛簸在城南塵飛揚的迎賓道上。
這條寬大的南出本市的要道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淺坑。
這裡原是唯一前往相鄰城市的國道,可自從修建了38號高速快線,只有大型載重汽車才往返這裡。
欠缺養護,路面狀況可想而知了。
車上兩人都是女子,駕車的長著一張討人喜歡的娃娃臉。
尖尖的下巴上,一顆米粒大的美人痣。
薄薄的小嘴配上彎月似的大眼睛,總是一幅笑眯眯的表情。
寬大的太陽眼鏡推在頭頂,由黑漸棕色的曲發披在背後,是局機要秘書蔡欣漪。
副駕駛上一位警裝女郎,好看的劍眉下,杏眼黑白分明。
烏黑的秀髮挽於腦後,警帽被她緊緊地攥在手裡,似在輕輕的顫抖;複雜的眼神里苦楚、憤怒還有焦急,直勾勾的盯著窗外。
除了特警隊人稱“辣手寒眉”的傅羽眉又能是誰。
近一個多小時的顛簸,雪佛蘭在一座城堡似的淺灰色院落前停住了車。
寬大的鐵門上嵌著血紅色的巨大十字架,旁邊銅牌上一行黑體字:“南浦心理康復中心”。
這裡原屬市第八人民醫院精神專科,幾年前改制,被一個叫金遠橋的退休醫學教授買斷,成立了私家醫院。
幾年的功夫,更換了大批新人,原來的老人兒陸陸續續都已離開這裡。
蔡欣漪轉過臉來,左手扶住方向盤,右手握了握傅羽眉冰涼的雙手,輕聲說道:“羽眉,我知道你心裡的委屈,龍泉山的事不是你的責任。
不然,我也不會帶你來找歐陽。
不管發生什麼情況,一定要冷靜!答應我……好嗎?” “我懂!”傅羽眉看著蔡欣漪的眼睛,強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他們一定不同意你帶我來這裡的,謝謝你!”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一起打開了車門。
************ “對不起傅警官,我們這裡沒有你要找的這個人!”體態肥胖的院綜合部主任於得水摘下近視鏡,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看著對面沙發上的兩個女子。
“什麼……你沒有記錯么?可是……”羽眉急道。
“你們說她是警察,還是昨天送來的。
這麼特殊的身份,我不可能沒印象。
況且……你拿不出病人的登記手續,又沒有公安局的搜查證……恐怕……”於主任故意停住了話頭,胖胖的臉上擺出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羽眉呼的一聲站起身來,待要發作,卻被旁邊的蔡欣漪一把拉住,向她輕輕的搖了搖頭。
二人在於主任請便的手勢中走出辦公室。
前往停車場的路上,不時遇到放風的患者。
或目光獃滯,或手舞足蹈。
各處不少身著白衣、口罩的彪形大漢,神情戒備的盯著二人。
“混蛋……放開……啊!”一聲凄厲的女子悲鳴透過雜亂的各種聲音,自身後一棟小樓中隱隱傳來,頂樓西側一扇小窗的玻璃“嘩啦”碎裂下來,瞬間再無聲息。
在二人猛回頭間發現緊跟身後的於主任霎那間臉色一變,向身後狠狠使了個眼色。
一名白衣大漢立刻飛奔而去。
“是靈靈……”羽眉急待奔過去,卻被於主任肥大的身軀擋住了去路。
身後的兩條白衣大漢亦向前挺進兩步,抓緊了手中膠皮短棍的手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