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與許尉的通話之後，程見回去開始閱讀起了蘇西給她傳輸的這些文件，她完全沉浸到了裡面，直到天色微明，外面有人進來給她送來了從戰場上帶回的東西，程見這才從那種全神貫注的狀態中脫離出來。
來人是韓行，程見簡單的和他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從他手裡接過了那個用來裝東西的金屬盒。
“許尉這速度……”程見打開盒子看了一眼裡面的天眼，撲面而來的腥臭味讓她一時有些難以接受，“也太快了吧？”
韓行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了。
“程見少校……您、您是不是要開始研究天眼了？”
對韓行來說程見就像一位無所不能的智慧女神，不管什麼事情，只要她接了下來，總能很快就得到解決方法。
程見承認的也很大方，點頭道：“我正在學習。”
“那大概大概需要多長時間？”韓行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程見聽后直接反問道：“你覺得需要多久？”
大概是想到程見之前對付新型炸彈前後一共用了半年，他比較保守地皺著眉估了一個數，“一年？”
這個回答把程見給逗笑了，她咳了兩聲當做是在清嗓子，鄭重其事地說道：“用不了那麼久，有了這個之後，叄個月就夠了，回去告訴你們頭兒，讓他再堅持叄個月。”
她朝他比劃了一下手裡的天眼，然後就開始去聯繫助手要開始幹活，韓行抿了抿嘴，想起她更年輕的時候就已經將激越15創造了出來，心中完全沒有對她的話產生一絲懷疑。
季清和的第一次攻擊絕對是有備而來的，他最先試圖毀壞的就是研究中心，雖然軍方的抵擋與防護非常及時，但不少儀器還是處於維修中的狀態。
程見第一時間自己動手拆解了這枚天眼，果然，她在裡面發現了一顆高度仿生的義眼。
她並沒有將它放到自己身體里，而是開始針對這枚義眼的內部訪問許可權進行試探與研究。
義眼只是一個裝載著AI核心的控制端，程見花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去弄清楚它的內部與諾亞安全防禦中心之間的聯繫，最後得出結論是，將這枚義眼連接上蘇西的網路之後，再控制它去訪問諾亞的安全系統，就像是帶著30%的蘇西控制許可權在安全中心自由行走。
程深提供的那些資料就像一本工具書，所有程見覺得自己需要掌握的東西，他的資料庫里幾乎都有，接下來這段時間，程見邊參考工具書，邊借用那枚義眼賦予的許可權，深入挖掘起季清和對天眼的根源控制數據。
她做的非常小心，而且十分隱蔽，腦域的多次進化使她在面對自己感興趣的領域時做任何事情都遊刃有餘，但儘管如此，私下潛入去一點點篡改一個如此龐大的AI數據，她仍然需要大量時間，即使有助手幫忙也無法使進度變得再快一點。
從程見得到這枚眼球之後，時間到此已經過去了兩個半月。
這一天，程見突然得到了一個從外面傳來的消息，這段時間軍方一直都在致力於拆除那些給天眼補充能量的後備站點，而顯而易見的是，使用天眼安全防禦系統多年的諾亞安全區，才是儲備能源最多的地方。
絕大多數的天眼能源都是從諾亞安全區運輸出去的，所以多數軍方聯合提議，要去攻打諾亞。
程見沉浸在天眼研究里有兩個半月之久了，這期間她甚至很少去聽外界的聲音，對於軍方的行動軌跡得到的也總是慢一拍的成果彙報。
唯獨這次她提前知道了這件事，因為臨走之前，許尉單線聯繫她了。
是在一個晚上，程見已經連續熬夜一周，她眼下的黑眼圈異常嚴重，但整個人看起來卻神采奕奕，是之前進行體能訓練得出來的結果。
許尉主動聯繫她的時候，程見其實挺意外的，因為他倆在戰時幾乎不會去和對方說話，一方面怕分心，另一方面是怕自己會更加挂念。程見知道許尉找她是有話要和她說，但她沒想到的是，許尉會和她說這些。
他要去諾亞了。
程見當時就愣住了，在她的預期里，這件事情的時間點不應該這麼快就到來，現在過去簡直就是在拿命去換命。
諾亞是天眼組成最完備的城市，那裡有著核心防禦系統，有著幾十年累積下來的對敵經驗，雖說軍方非常了解諾亞的內部防禦布置，但誰能保證現在的一切都還和以前一樣沒有換過？
程見反應過來之後就開始有些激動了，她緊緊揪著自己的衣服，呼吸都變得急促，“就這樣過去的話怎麼可能不被天眼察覺到！天眼就是達爾城監視一切的眼睛，除非你們可以隱身，否則不可能躲過它的注視！”
“阿見，現在的情況很複雜。”許尉停頓了一會兒，說道：
“天眼多次進攻，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破壞掉你的生物電磁抑制場，到現在為止已經有多個安全區內的抑制場無法再使用，裡面的野獸人在經歷過幾輪爆炸后，都開始倒戈了。”
程見愣住了，她當然知道野獸人倒向達爾城意味著什麼。
“現在難民數量在大幅增加，再加上那些天眼的威脅，很多人都有了投向達爾城的想法，再繼續這樣等下去，我們的戰鬥力只會被越來越削弱。”
他說到這裡就不再繼續說了，轉而沉默地注視了程見很久。
許尉目光里包含了許多的感情，程見說不上來，但她覺得自己的喉嚨跟鼻頭都開始發酸。
“我要走了，我會想你。”
不知道許尉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說出了這句話，程見不明白他為什麼現在非要這麼說，他為什麼不說“我會回來”又或者是“你不用擔心我”？
就連他都清楚這是需要賭上命孤注一擲的戰爭嗎？
程見有些犯倔了，她很不滿，卻沒有任何用，只能憋悶著低下頭強忍抽泣……在這種時候，抵抗或者反對都是毫無意義的。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等她再抬起頭時，就發現自己前面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她終於有些崩潰了，雙手捂著臉顫抖起來，很長一段時間助手都能從外面聽見裡頭傳來她的哭聲。
大約過去半個小時，程見出來了，她眼睛紅紅的，睫毛上還掛著淚，另一隻眼睛上習慣性地綁著單眼眼罩。
“幫我準備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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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還很沙啞，因為不久前是真的哭得很厲害。
一直跟著她的助手文森有些愣住了，他張了張嘴，“你……”
“我要自己連線天眼。”她有些怨恨地看著文森，說道：“終端網路的計算速度，恐怕還比不過我的腦子，要跟我賭一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