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見看著那不停閃動著的紅色光點被慢慢放大成紅圈，最後收縮對準到了一個喪屍的身上，心中的疑惑也升了起來。
“為什麼會有喪屍？”
“天眼原本由一名達爾城的研究員攜帶，但他被喪屍給吞了，所以眼睛就落到了這隻喪屍的肚子里。”
“什麼？”程見皺緊了眉頭，“你是說它現在就毫無防護措施的待在一隻喪屍的胃裡？”
程見一時間千頭萬緒，心裡直犯噁心，蘇西的聲音里似乎帶上了笑意，“放心，有防護措施，外層是普通天眼，內層才是眼珠，可以確保完全隔離。”
聽蘇西解釋之後，程見這才感覺好了一點，她點了點頭，聲音相較以往還要更為平靜。
“我明白了。”
程見認為目前自己手中所掌握的籌碼非常不足，雖說不能馬上就對這個人工智慧給予信任，但她所傳達出來的信息還是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既然你說你是來幫助我的，那麼你能把你所了解到的有關另外70%的終端許可權講解給我聽嗎？我很樂意學習這些。”
對於程見來說，這才是目前最有用的信息，以她的智慧足以判斷出這個AI是否在將她往圈套裡帶，而蘇西告訴給她的東西里，總歸是有部分真實信息存在的。
蘇西對此沒有任何猶豫，她答道：“當然，這也是我來到這裡的目的之一，程深博士為您準備了一個資料庫，他希望您可以在半個月之內將這些全部都吸收完畢。”
又是他……程見心裡嘀咕了一聲，點頭道：“用不著半個月，我一周就行。”
“資料已經傳輸到了您的終端，之後有任何問題都可以隨時呼喚我的名字，我將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為您做出解答。”
“你會一直留在我的網路裡面監視我？”程見敏感地問了一句，“程深也會看見我的操作？”
“從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目前我的許可權仍歸屬於他。”
“我會把你奪過來的。”程見的眼神堅毅，白皙的皮膚和小巧的臉在這一刻給人感覺並非是完全無害的，蘇西停頓了片刻，再出聲時，原本的女聲卻變成了一個中年男人斯文而溫柔的聲音。
“女兒，這一切就是為你準備的，放手去做吧。”
話音剛落，程見的終端就恢復到了正常頁面。
然而程見此時卻還有些出神，剛剛的那段話顯然是遠在另一端的程深對她說的。
她吞咽了一下，纖細的脖頸有了明顯起伏，一個傳輸框叮咚響了一聲，她這才將目光移到了終端上，上面顯示，資料已下載完畢。
程見突然感覺自己像在做夢一樣，原以為只有季清和是有著強大後盾的卧底，可以在中央研究院橫著走，沒想到現在這種情況居然又發生在了她的身上。
難道程深真正的身份是潛伏在達爾城的卧底？他剛才下線的太快，都沒來得及問……
算了，就算問了，恐怕他也不會說，現在還不是最合適的時機。
程見想清楚之後連忙將剛才蘇西指出的眼球所在區域調取了出來，通過軍區去聯繫許尉，大約半小時后，她和許尉通上了話。
這是一次面對面的視訊，程見很快速的把他給打量了一遍，確認他情況沒問題就馬上說起了正事。
當然涉及到程深的事程見不敢說，她怕這裡的網路不安全，會將信息泄露出去。
所以許尉目前知道的，就只有程見告訴他說這個區域內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東西需要被回收，而那個東西的具體位置，就在這隻面目慘白五官爆裂的喪屍的胃裡。
她很友好的為他的搜尋任務提供了從好幾個角度拍攝的那個喪屍的照片作為參照物，但說真的，這依然就跟大海撈針一樣，跟許尉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程見自己心裡都有些沒底。
因為她幹活常年都是處於一個不被認可的狀態中，真正支持她的人非常少，除了那些按照項目配置分給她的助手還算聽話，其餘時間裡她想讓別人無條件去幫她做點什麼事，簡直就是痴心妄想。
程見當然也知道許尉現在快忙瘋了，身上一堆重要的事情要做，她就這麼讓他去茫茫喪屍堆里去找出一個長這樣的喪屍，的確是非常欠妥當，但她實在想不到還有誰能迅速幫她做到這件事了。
甚至，這一切目前還只是建立在她自己的不嚴謹判斷里，要是程深的話只是引誘她進入陷阱的一個圈套呢？要是蘇西說的70%許可權只是一個誘餌呢？
程見都不敢去想那些，但是不去做的話，她的第六感又始終都讓她無法平靜。
即便頭腦已經發展到了這種程度，程見在很多方面還是存在著一定的習慣性自卑，缺乏對自己判斷的自信。她正想著要不再跟許尉多說一些，看他是怎麼想的，就只見許尉就已經記住了程見發過來的地點與喪屍特徵，手指滑過關閉了光屏。
“好。”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但只要他親口答應下來，就沒人會懷疑他是否能做到這一切。
程見連著眨了好幾下眼，這份迷茫里甚至還摻雜了幾分委屈，她不太能分辨許尉這是出於感情上的偏袒所以特意照顧她的需求，還是他真的就只是在例行公事，拿她的話當話來聽。
可不管是這裡面的哪一種，她都第一次產生了一種自己說話終於得到回應的感覺。
她的存在是真的有分量，不會因為她是個beta，還是個女的，所以各種需求就都被alpha主導的父系社會忽視、質疑、甚至是嘲諷。
大概是看程見一臉要哭了的樣子，許尉開始仔細觀察起她的細微動作和表情。
“你的傷口痛了嗎？”他的視線最後放在了程見裹了一隻眼睛的紗布上，很快臉上的表情又變得冷硬了，“還是說有人欺負你？”
“沒有。”程見一回格林菲爾就連夜搬走儀器宅在了防空洞里，就連助手都沒接觸過，她才意識到自己在中央研究院其實很邊緣，以前除了和季清和交好之外，都沒有能叫得上號的朋友。
許尉似乎仍然放心不下來，一直盯著她看，程見生怕他因為自己在諾亞的遭遇想多了跑回來看她，連忙搖頭說道：“我只是想到有人願意因為我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就去那些危險的地方出任務，心裡覺得很感動。我沒其他事，具體情況等你回來再當面聊。”
程見勾起了嘴角，她看起來是真的沒事。
許尉緊握著的拳這才總算是鬆開了。
“阿見，這樣的事情你會慢慢習慣的，以後那些因為你的顯著功績所以地位得到了改善的女性beta，她們也會永遠記住你。”
有些話他沒說，但程見已經能從他的眼裡讀出來了。
相比起女性beta這個已經很受歧視的性別，她本來背負的身份其實是更為嚴格苛刻、更加沒有人權的。
她是一個女omega。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女O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張開腿挨操，她得隨時接受擁有了她的alpha的精液灌輸，只是床上一個最單純的洩慾機器與生育機器。
程見有些怔住，她能夠感覺得到，許尉，這個被無數人所認可的強者，這個即將和她結為伴侶的alpha，他的話語與行為中，滿是對她不含任何偏見的認可與尊重。
程見這一刻突然就感覺，自己奮鬥至今所做的這一切努力，好像都有了一個寄託。
真的……好像什麼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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