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喜朝搖搖腦袋,覺得有些頭昏腦脹。
她沒頭沒尾地嘟囔了一句,“談戀愛真煩。”
柯煜抵了抵唇角,見到林喜朝半天沒吱聲最後冒出這麼一句詞,他眉頭蹙得更緊,斂著眼皮摸出手機,“我給檀孑安打個電話。”
手腕被林喜朝按住,她已經站起身說,“先走吧,我想去外面的市集逛一會兒。”
……
她又重新披著柯煜的外套了,只是雙手揣在兜里,連手都不給他牽。
一路上也冒不出幾句話,腳步甚至要走到柯煜的前面,柯煜拉直唇線睨著她的後腦勺,亦步亦趨,直到見著她停在一個Tattoo店的帳篷前。
裡面有個大花臂哥哥正握著紋身機埋頭走線,客人坐在躺椅上,露出個胳膊,走針嗡嗡響,肌理就浸出透色的軟組織液。
林喜朝看了一會兒,問身側,“柯煜,你當時紋身痛嗎?”
“一般。”
“那你當時……為什麼要紋在小腹上啊?”
柯煜唇角微扯,沒說話。
林喜朝也不堅持,篷裡邊還有一個穿孔師姐姐正在給別人打鼻釘。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耳垂,抿著唇說,“我現在有點想打個耳釘。”
高中畢業那會,林喜朝曾經陪著徐媛媛去打她左側耳朵的第四個釘。
當時媛媛讓她一道打,她給拒絕了。
倒也不是怕疼,只是看著她們護理起來著實麻煩,十天半個月都還在紅腫,這也太難折騰了。
但她現在心裡有些躁鬱,躁鬱到急需一個宣洩的疼點。
林喜朝剛準備抬腳往裡跨,柯煜扣住她的手,說“一起吧。”
“我和你一起。”
說要一起,柯煜卻率先坐下來,讓穿孔師給他劃了三個位置。
他要穿三個釘,比林喜朝還多一個,兩個釘打在單側耳骨,可以對穿成耳橋,痛感也比她整整拔高一個級。
林喜朝直著眼睛看穿孔師拿著針往他耳骨上扎,針頭比普通注射筒要粗,不帶猶疑地徑直刺穿軟骨肉。
也就十來秒的功夫。
林喜朝看得心顫,條件反射般地掐著自己的手指。
她問柯煜痛不痛。
柯煜卻半點反應都沒有,眼皮微抬,在穿後續兩釘的時候,眸光微沉地注視著眼前的她。
然後,輕輕搖了頭。
三個金屬小圓球,分佈在耳垂,耳輪,三角窩上方,由輕微充血發展到整個耳根都開始浮紅。
他一聲不吭。
林喜朝眨了眨眼,盯著他的耳朵,加重呼吸。
輪到她了。
穿孔師往她的耳垂上打標記,詢問她位置,她一瞥眼看到柯煜正揣著兜看她,揮揮手,“你去外面等我吧,你一直看著我,我覺得有點緊張。”
柯煜沒說什麼,直接出去了。
耳垂上被抹上酒精,涼涼的,激起一片戰慄。
穿孔師姐姐拿著器具比位置,又突然對林喜朝誇,“你男朋友很帥。”
她仔細地看出去,柯煜正站在篷外,手機舉到另一側耳朵,邊將視線拋向她,邊講著電話。
他鬢角削薄,耳廓的3顆釘搭上他那張極其顯眼的臉,是桀驁又凜然的,好看到有些生人勿近。
耳針穿破皮肉,悶悶的刺疼。
林喜朝微皺了下眉,輕聲回復,“嗯,挺多人喜歡他。”
穿孔師姐姐一笑,開始給她的另一隻耳朵抹上酒精,“沒什麼安全感對吧,談太帥的也不行,總是沾花惹草的。”
叭,另一支耳洞被打穿。
林喜朝沒有落聲,卻突然想到檀孑安說——你對柯煜沒什麼佔有慾。
媛媛曾經也問過差不多的問題。
只是佔有慾也算是愛意的一環嗎?
她曾因為柯煜對她表現的強烈獨佔欲而深深苦惱過,如果某天自己也是輸出方呢?
林喜朝斂下睫毛,近乎失語。
“ok了。”
穿孔師收拾好自己的器具,“回去注意護理就行。”
林喜朝耳朵麻麻的一片,她站起身往外走,風一吹就有些癢疼。
柯煜掃了錢牽起她,看著她的耳朵,問她疼不疼。
林喜朝點頭又搖頭,又轉了轉腦袋問,“好看嗎?”
“一般。”
“??”
她撇下唇,深吸氣又深呼氣,語氣硬梆梆地回,“你的也很醜。”
柯煜嗤了一聲,牽著她往停車場走。
上車后,林喜朝綁著安全帶的卡扣,問他是不是回酒店。
“不,去和我朋友一起吃飯。”
她動作一頓,心裡立馬開始沮喪,蔫蔫地商量,“能不去嗎,好累了。”
“這一次要去。”
柯煜微垂著眼瞼看她,就像是把她的心事都看穿,他直接說了,“不然檀孑安搞出的那些破事兒,你介意到現在的那些東西,我沒法一直看著它梗在我倆中間。”
他似乎已經將事情的原委問出來了,可能是在帳篷外打的那通電話。
總之,林喜朝被他的先發制人堵到冒不出一個字。
安全帶的卡扣啪嗒一響。
她鬆開手,猶豫了一瞬還是開口,“你朋友今天告訴我,他說……”
柯煜:“我和溫聽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他徑直截斷她的話,率先出聲,“她和你一點都不像。”
最後兩個字被他加重語氣念出來,柯煜微偏了頭,認真問她,“你是在介意這個嗎?”
他繼續說,“我和她第一次見面就是我高二那年去京市,她也是同一屆的競賽生,她家裡和我爺爺認識,我們是同學,是隊友,但僅此而已。”
“競賽場上不講性別,大家都是身經百戰靠硬實力上去的,檀孑安那個陰暗逼非要在你面前,把這層薄弱到堪比路人的關係扯出個花來。”
柯煜滾了滾喉,啟燃車,“那誰搞出來的,就由誰來解決,我現在就去讓那孫子站你面前,跟你徹頭徹尾地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