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 (校園,1V1) - 番一 (1/2)

時間線是接正文第五章,喜朝回憶的階段,然後結束在初吻賭。
大課間跑操,林喜朝因為經期腹痛,請了假在原地休憩。
操場的大喇叭正播放著一首振奮人心的鼓勁歌,四周全是繞著綠茵草坪矩陣小跑的各級學生,藍白校服齊整地交織在一塊兒,在視線所及處擴散成一個大大的圈弧,看得人頭暈眼繞。
與林喜朝一同請假的還有班上的倆女生,她倆挨站在一塊悄聲說著小話,林喜朝轉來不到一周,自然也插不上什麼話,只能呆站在一旁聽她們閑言絮語。
正前方剛好行進至高一理科班的隊伍,邊上討論的聲音突然就大了些。
“一個寒假沒見,感覺好多人都大變了樣?”
“誰變了?”
“他呀。”
扎著高馬尾的女生向前點了點下頜,又擔心自己的動作太明顯,她掩飾性地用手擋住臉,又飛快地接上一句,
“喏,看見了嗎?我們正前面那個,理一班。”
“哪兒啊哪兒啊??”
這話自然也傳到了林喜朝耳朵里,她下意識就跟隨著指令往前尋人。
理科班的隊伍是清一水兒的平頭男生,當她雙目巡到班級最末尾,人群海拔由低到高,視線隨之定在那兒。
“柯煜呀。”
耳邊同頻響起回話,“這麼醒目一人。”
林喜朝手心按住自己愈發作痛的小腹,像是要轉移腹疼的注意力,她看向那處的目光有些不知遮掩。
視線里的男生跑得十分不規矩,校服拉鏈外敞,兩隻手就揣在裡面的衛衣兜,閑散著跑跑走走。
他腿長,邁兩步也能跟上距離,可能是今天天氣冷,他半張臉都縮進黑色兜帽的領口裡,額發隨著跑步的姿勢在眉骨間輕掃,眼皮懶散地耷拉著,像是睡意未消,半睏倦半不耐地盯住腳下的塑膠道。
確實很醒目。
一眼就能讓人過目不忘的臉,站在那塊,其他人迅速被打成高斯模糊的背景板。
“怎麼又長高了。”齊耳短髮的女生嘖聲回,“感覺比上學期又冒了一頭。”
“只是長高了嗎?”
“我怎麼覺得,”
“你覺得什麼?”
一聲意味不明的短促反問之後,你懂我懂的調笑聲漫溢開來。
林喜朝抿了抿唇,腦中回想起開學前一晚在廚房裡碰到柯煜,他好像比嵌入式冰箱門還要高出些許,走進來時明明動靜微小,不發一言,但就是奪人眼球極具存在感。
有些人如果不是在特定環境下遇到,你可能一輩子都難以去接觸相識。
林喜朝在看到柯煜的第一眼,就自動將他划屬為這類人的圈范。
她住進千樾山後,從未被安排過一個正式的自我介紹,就像是一件被突然搬運進來的廉價傢具,格格不入地放置在保姆房中,被主人審量一眼便拋之腦後。
階級差距以一種過分直觀的方式呈現在她眼前,柯煜彷彿是其間高度凝縮的具象符號,她故作鎮定或風輕雲淡的姿態,其實心裡邊全是畏手畏腳的惶恐和失措。
腹部的酸疼感又加深些許。
她正恍神著,視線里的柯煜頓了腳步,同行男生湊在他耳邊講話,他側了肩膀去聽,脖頸一轉,眼皮上掀,像是不經意一般將目光投向場內,堪堪望向林喜朝的方向。
林喜朝突兀和他對上眼,慌里忙張地移開視線。
耳邊的討論聲也瞬時停止,她偷看被抓的心虛動作,瞧在柯煜眼裡,或許和操場上的其他女孩無差。
泯然眾人,轉眼就忘,不值得矚目。
想到這,林喜朝用鞋後跟緩緩蹭踢了下草坪,再次看回去。
理科班的隊伍已經跑至她們的左側方,柯煜慢悠悠降速,手從衣兜里伸出,指了指邊上紀檢部學生的胸牌。
在倆人擦肩而過的間隙,胸牌從那人脖頸處熟稔交接至柯煜手上,又被他緩慢套上自己的脖子。
爾後隊伍繼續向前,他旁若無人地走出班級,徑直離開操場。
林喜朝平靜收回視線,心裡再無波瀾。
……
課間操結束以後,小腹痛到麻木,林喜朝決定去醫務室開藥。
校醫在最外邊打著電話,裡間圍了四五個散聊吹水的男生女生,上身沒穿校服,不時打打鬧鬧,都是逃操過來的。
她選了離他們最遠的椅子坐下。
那邊嘰嘰喳喳,談天說笑。
“蔣淮,你下節課又不去上?”
“對啊不去。”
“我真服了,就你這樣的是怎麼和柯煜分到一個班的。”
“什麼叫我怎麼分的,明明是煜哥自己放著火箭班不去,願意留在實驗陪我。”
“拉倒吧你。”
又是柯煜。
怎麼哪哪兒都有柯煜。
腦子裡剛蹦出這個想法,她眼睛就開始不受控制地在人群包圍圈內逡巡,直到她真的找到柯煜。
柯煜坐在本應該是校醫專座的問診椅上,手肘搭在大腿,校服褲腳卷至膝蓋,他搖著一瓶噴霧劑往膝關節處呲,聽到別人的調侃扯了扯嘴角,但並不搭腔。
聽說他寒假滑雪傷了關節,即使並不嚴重,但也一路被人噓寒問暖至回到芙城,拋開戚阿姨不談,媽媽也每日定點關心他傷情,定時去幫他仔細上藥。
這種重視程度,甚至讓人漠視了每天半夜腹痛,會起床背著她偷偷沖葯的女兒。
林喜朝垂下眼,指腹在校褲上碾了碾,輕呼出一口氣。
校醫掛斷電話進來問,“同學,你是哪兒不舒服?”
“經期,肚子太疼。”
話剛落就是一股強烈的麻脹感沖入腦顱,林喜朝痛得抽氣,捂著肚子調換姿勢。
“你怎麼疼得都冒冷汗了,我先給你拿點顆粒,你等等。”
“誒你們幾個,誰給這女孩倒杯熱水。”
校醫又是一個電話進來,她邊接起電話,邊使喚著那一堆瞎聊的學生,“我看她疼得都沒勁兒了。”
那群人安靜一瞬,紛紛轉頭看。
被多道視線包裹的林喜朝,已經無暇顧及太多。她整個人疼到手腳都無處安放,在座椅上把自己弓成個蝦米,腦子裡嗡鳴作響。
直到耳邊響起飲水機水泡上涌的撲騰聲,藥劑顆粒刷刷抖入紙杯,腳步從遠處走來,肩上就被人輕輕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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