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當傻七和小三盡情沉醉在溫柔鄉的迷醉深淵之時,並不曉得危險的種子已經悄然播下了,當然,也許他們根本無意去避諱這一點。
只是他們長時間的沉醉纏綿可等壞了只晚來一小步卻和小三同樣急不可耐的耿姓某人。
在傳達室喝了幾十杯開水肺和膀胱都漲的滿炸滿爆才聽見暈乎乎的傳達室大爺突然叫起傻七跟了老鄉去招待所開房時,那隻多情窩囊蛋的心情可是一個暴跳如雷萬箭穿心了得……22.落葉紛飛,夕陽西下,秋風一刮凍人瑟瑟。
耿少爺在招待所的大廳里左踱右晃了整個日中,直到月亮升了枝頭才終於憤憤酸酸的離去。
開了個把小時的車回到家裡,正灰頭土臉怒氣酸氣沒處發的時候,卻見大廳里裊娜搖曳的橫著他久違的老妹。
“你回來幹什麼?前些天不是八人大轎也請不回來嗎?”耿忠明正在氣頭,沒好氣的甩了鞋子脫衣進屋。
耿明麗倒也不生氣,跟著老哥進了浴室挑釁的問:“怎麼?不歡迎我回來啊?你盤了一天,有成果沒?”“有個屁!”耿忠明趴得扯開上衣,也不避妹就拿起淋浴噴頭,冷冷的問,“我要洗澡,你打算在這看嗎?”“又不是沒看過,怕什麼?”耿明麗斜靠在浴室邊欣賞半裸著淋浴的英俊老哥,春心晃悠悠的就起來了,忍不住伸出手去撫摸老哥健碩的後背。
耿忠明被跳蚤蟄似的晃了一下,沒理她繼續洗。
耿明麗則好像是得到了默認的許可,索性整個人貼到老哥的背上,抱住他的背情難自禁的喃喃:“哥……我那麼喜歡你,你說我做的這些荒唐事,都是為了誰啊……”見老哥沒理他,她便又自言自語接著說:“我看出來了,你是真喜歡那啞巴……放心,你是我這輩子最喜歡的人,我會讓你如願的……”耿忠明似有若無的聽著,只覺得老妹今天有點不對勁,想問什麼,她卻不聲不響的走開了。
耿忠明索性不再多想,鬱悶的洗澡上床,鬱悶的失眠整夜,鬱悶的思量他朝思暮想的小七……傻七這會兒的情景卻正好跟他個相反,頭枕著小三的胳膊,臉靠著小三的胸膛,睡臉香得不能再香,畢竟,這是這小廝二十幾年來實實在在的第一次某經歷,又是和他青梅竹馬好得從小穿一條褲子的小三,所以甜蜜嘛,那是當然的。
只不過攬著他的小三可全然不是這樣,手指在傻七的臉蛋嘴唇鼻樑上盤旋把玩了許久,一張老實臉上儘是矛盾和痛苦。
輕輕的拿開胳膊,下了床摸起衣兜里的手機,小三才發現有數個未接電話。
有幾個不用說也知道是那女人來的,有幾個,則大約是醫院吧。
他到洗手間里撥通了電話,果然是個護士接的,沉痛的譴責他怎麼現在才回電話,他老媽的頭期化療結果出來了,癌細胞沒有停止的趨勢,開始大面積向外擴散。
小三放下電話就哭了。
他早覺得娘這一年催他跟七生孩子催得過了頭,只道是她抱孫心切,全沒往那個方向想過。
娘這個頭痛病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只一味忍著瞞著,沒成想到疼得受不了了,一檢就是個癌症晚期!結果出來的頭一天他窩在飯店後堂的小倉庫哭啊哭,哭了一個時辰才紅著眼去包房送餐,又有那麼巧的,似笑非笑盯著他目不轉睛的女人竟是那位耿小姐!那日她一改往日的蠻橫暴虐,拉著他說個不停,又讓他說自己有什麼煩惱。
小三心情剛好跌到最低,見著半個故人自然一股腦的抖撒了出來,邊說邊哭個不停。
耿小姐也好像同病相憐似的一直看著他,跟他越坐越近,給他夾菜吃,給他倒酒喝……喝到飯店打佯的時候小三已經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只記得第二天一大早頭劇痛著醒來的時候,自己是和耿小姐赤身裸體躺在一起的……女人?耿小姐?漂亮,柔軟,香艷,有錢……纏著小三讓他娶她的耿小姐那時可真是溫柔如水,還信誓旦旦的說要負擔小三娘所有的醫藥費,在她過世前跟他生個孩子……這些誘惑可謂火噴了得,可是尷尬懊悔的小三那會兒想的是什麼?七,小七,小七……俺只想娶你,俺只想要你!小三在浴室里哭了小宿,就哽咽著穿衣離開了。
走的時候到床頭親親傻七的額頭和嘴唇,滿眼的不舍,狠狠心閉上眼,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這一走,也便錯離了他和傻七的交集,好久,好久。
23.陽光明媚的小清晨,傻七一個人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旁邊的被窩是涼的,不過還保有小三的點點氣息。
他出神的歪頭看了回,突然緋紅了雙頰,像個新婚第一天清早的小媳婦似的把被子蒙到了面上,害羞而甜蜜的回想昨兒一整天小三壓著他抱著他親著他乾的這個那個……他把自個兒蒙到喘不過氣了,才倏得推開了被子,整個人撲到旁邊的床位上赤身裸體的趴伏著,努力嗅起小三留下的絲絲氣味。
那一秒鐘,不由得懵懂的傻七不承認,在他不大的跳躍的小心頭上,在最貼心敬愛的爹爹過世了之後,這個世界上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究竟是誰。
雖然是孤零零的沖了身子清理了自己,雖然屁股裡面疼得不得了,雖然這短短的一天說不定又要讓他重遭以前的詭運,傻七這個說到底還是傻得可愛可憐的小夥子還是歡心不得了的過了下去,一晚又一晚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企盼著小三的電話,企盼著小三在樓下的身影,企盼著小三跟以前一樣抱著他的膝蓋跟他求婚求吻……他平生大約頭一回體嘗到了“戀愛”的味道:甜蜜,期望,渴欲……不過大凡戀愛過的人都知道甜蜜的戀愛往往總和另一件互依互存老不分離-那便是失戀吧。
傻七是在傻等苦等了三個月後,才頭一次深切體嘗到了失戀兩個字的可怕滋味。
那天傳達室的大爺送來了一封紅紅粉粉的信封,拆開看裡面竟是“婚禮請柬”,而更讓傻七做夢也想不到的是,請柬上那對新人的名字是-張小三和耿明麗。
爹爹過世的時候傻七沒有哭,因為那時候他完全蒙在鼓裡;小伶送走的時候他哭了,不過是刻意的忍著藏著,不想讓小伶傷心,不想讓林家更瞧不起;而這一次,傻七再沒了那麼好的定力,他拿到信時當下就流了淚,而且愈哭愈烈,把其它的同事弄得莫名其妙。
傻七烏亮的眼睛漸漸變成了小兔眼,雖然不像一般人鬼哭狼嚎,整個身子顫抖抽搐的樣子卻甭提有多可憐。
同事們勸不住,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漸漸都沒趣的散了去,傍晚下班再來看的時候,卻發現宿舍里早沒了半個蹤影。
傻七走了,當然沒去別處,直往城裡小三打工的飯店去了。
店員告訴他小三兩個月前就辭了工專心張羅結婚的事兒,他的未婚妻好像很有錢的樣子,兩人現在住在富人區的某個別墅爽得不得了。
傻七呆了,怎也不敢相信這是真事,就緊著問小三的住址,店員卻說只知大致方向,確切地址搞不清。
傻七也沒管,聽了個大概撒腿就往外跑,邊跑邊覺著胸口的陣陣劇痛,酸水和苦水一股腦往嗓門涌。
你說這人生地不熟的,傻七哪那麼容易就找到小三的地方?況且小三那會兒根本沒在耿小姐那兒,而是在醫院默默守著他彌留的老娘,甚至連耿小姐印了請貼托某人帶給傻七的事兒都一點不曉得。
此刻小三的眼中只有生他養他不久於人世的娘,只有老娘這些日子念前叨后要小三早日完成生子指標的艱巨任務,卻哪還見得傻七的半點影子?只可憐傻起跑啊跑喘啊喘,眼淚流啊流,真該配個“妹妹找哥淚花流”的苦情音樂當背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