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序本來想說參加個比賽至於這樣嗎?
可看躺著望天花板的林知意雙眼空洞無光,她此刻的狀態的確如她所說的那般……看著絕望地快要死了,一點都不見昨夜那囂張的樣。
她的情緒開始感染和侵佔他,手裡的通知放到一旁,原本半跪在地的男人換了個姿勢。
他雙腿併攏,蹲在她腦袋旁的沙發邊,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搭在她臉側的沙發邊。
他的雙眸無比認真地鎖定著她,視線在她瓷白的臉流連,只是這位對他視線超級敏感的人這時像是脫敏了般,對他視而不見。
她那雙平日里顧盼生輝的杏眼像蒙上了灰,安靜地定在那一動不動,隔絕了世界,也隔絕了他。
周時序伸手用指腹碰了碰她的臉頰。
林知意睫毛扇動,遲愣了一瞬,待靈魂歸入體內,她側過臉,一副生無可戀地看著他。
“周時序——”
林知意拖著嗓音喊他的名字,其實她也沒什麼話要對他說,就是看到他的臉想叫他一聲,順便把她煩惱的情緒塞進那三個里釋放出來。
看她萎靡不振地盯著他看,光彩和活力都被那個比賽嚇跑了,周時序忍俊不禁地調侃道:“這幾天和我頂嘴不是很厲害的嗎?”
他說話的聲音輕輕柔柔,如春風拂面,柳梢飄動不經意地驚擾湖面。
林知意聽出周時序在關心她,不太熟練地關心她,換平時她怎麼說都得臉紅一下來意思意思他。
只是今天情況特殊,林知意現在的心率很快,心臟因為那個兩星期後的可怕比賽狂跳,她癟著嘴背過身,愁眉苦臉地講了句:“這不一樣啊……”
林知意給周時序露了個圓圓的後腦勺,男人伸指挑起一縷她落在沙發麵的黑髮,她的發很軟,周時序的心也陷入柔軟的世界里,他摩挲著指面的發悠悠地朝她發問:“怎麼不一樣?這麼討厭這個比賽為什麼還要參加?”
周時序終於問起重點,他成功地把林知意的話匣子打開了。
“不是我要參加的!”
說到比賽落到她頭上的原因,林知意就來氣,她捏著拳頭坐起來,義憤填膺地朝周時序訴苦。
“我也沒想參加這個比賽,是我們單位的老領導他執意塞給我的。周時序,我本來只是準備去上廁所,誰知道會碰見他,碰見他就算了,他居然塞了個比賽給我……”
林知意抓狂且語無倫次地和周時序吐槽這件超級倒霉的事情。
本來這個演講比賽是他們大單位中其他部門裡的一個超級卷和努力的985選調生的事情。她在單位選拔賽時就報名了,一路穩定發揮,從區賽闖到市賽第一,成功晉級到省賽,這樣打眼的成績可謂是給他們老領導賺足面子。
只是人家最近提交了辭職申請,她要出國讀書,那個晉級的演講比賽理所當然地不參加了。
本來第一名不參賽就讓第二名去就好了,可市級比賽的第二名是老領導死對頭的下屬,這個老頭死都不願意讓人家出風頭,硬生生地說服上面把名額佔住留給自己單位里的人。
林知意這單位就是一個養老單位,除去那個選調生,就林知意一個近幾年進來的正編。
上午遇到領導的她理所當然地成了那個倒霉蛋。
無論她如何拒絕,老領導都不同意,態度強硬地塞給她,甚至他還用林知意這幾年沒請到的事假誘惑她。
這種表現自己的機會落到別人的頭上是巨大的機遇,是人生的挑戰,是領導的重望。
可林知意是條鹹魚,她一隻在公示結束后就開始擺爛活著的小蝴蝶,她所有的努力都停止在大四下的那個四月里。
你說,你讓她在自己單位講講丟個小臉就算了。
那可是省賽,他們一個省那麼多個市,那個比賽還需要在星級大酒店演播廳的舞台上,屆時台下會有全省各部門的領導班子和部門人員。
林知意人生中最慌的一次是這個崗位的面試,現在考官從幾個變成幾百上千……
窒息。
光想想就想死掉。
林知意是個連大學做presentation都焦慮的人,每次小組作業抽人上台講ppt,她在微信群里扔骰子前都要求天拜地一番,祈求別讓她扔到最大最大或是最小。如果抽到她講,那她那個星期都會茶飯不思,睡都睡不好,夢裡都在試講。
林知意宣洩完傾訴欲后垂頭喪氣地和周時序總結:“我要上去丟大臉了。”
“不會的。”周時序目光堅定地望著她,他微笑地啟唇和她講道:“林知意,你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