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意走出客廳來,心卻留在卧室里,情緒感知器敏感的她牽挂著有點不對勁的周時序,可她又找不到再進卧室的理由。
是的。
她需要一個理由進自己的卧室。
聽起來很搞笑。
畢竟直接進去找他太奇怪了。
還有剛剛他那不收斂的笑。
這些、那些……讓林知意變得躊躇。
走到茶几前坐下,毛絨地毯上還留著剛剛他坐的痕迹。
會弔人胃口的電視劇變得不那麼吸引人了,林知意覺得屏幕里的男演員沒有周時序好看。男演員的眼是眼,鼻是鼻,排列組合起來順眼帥氣但不夠驚艷,不像他,哪哪都討她歡心。
林知意側著頭趴在茶几上,老房子的三樓沒有老樹高,陽台外的窗景被天空和綠葉瓜分,各佔一半。
她百無聊賴地盯著那隨風搖晃作響的樹枝。
沙沙沙——
聲音似無盡無休。
就像她對他的感情。
月光灑在葉片上,耳邊的電視廣告淪為背景音,心漏了一拍,林知意恍惚以為自己回到了過去的某個夜晚。
她有多久沒這樣發獃看夜色和聽樹葉奏曲了?
七年前,在許多個高三的晚自習里,寫試卷累了的林知意會對著窗外的月光和夜色發獃。
七年前是高三,而她是在高一遇到周時序的。
原來,他,作為一個精神領袖,存在於她的生命快有十年了。
廣告播完,新的一集開始播放。
林知意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牆,她像上周五最後一節課等著放學的學生,一心等著電視劇播完結束。
預告跳出屏幕,林知意也跳起來。
嘿嘿。
她有理由回房間去了。
刷牙洗臉,關掉客廳燈,林知意裝模作樣地打著哈欠走進卧室。
剛走進去,周時序手指敲鍵盤的聲音就傳進她耳里,她看著在床邊坐得端正的男人,他背挺得直,電腦放在大腿上,半身前傾,微微垂頭,眼睛認真地望著電腦屏幕,狀態不同之前,現在的他如同一個在考場奮筆疾書的考生。
他看起來好專註,林知意一時不敢打擾,她夾著尾巴慢慢挪動進離他最遠的床邊。
“你幹什麼躡手躡腳的?”周時序停下打字的手,精準地側頭看向墊著腳尖學老鼠走路的林知意,他開口撞破她的如履薄冰。
周時序的話定格了林知意前進的動作,她僵著身看他,不明白剛剛低著頭打字的他怎麼就突然抬起頭看她了,她連點腳步聲都沒發出。
“動一動,我們不是在玩一二三、木頭人。”周時序歪著頭提醒她。
“嗯?”林知意疑惑地出聲,見他嘴角上揚,眼眸溢著笑,大腦將他的笑和他的話合併處理,林知意終於意識到自己現在定住的動作有點滑稽。
“咳咳。”她社死地拍拍腿站直身體,趕緊扯開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周時序,你還要忙么?”
“你要睡了?”周時序沒有回答她的話,他開口問她。
“想睡。”林知意眼珠子轉溜了一圈,她對他瞎說了個答案。
平日周五夜晚,林知意喜歡報復性熬夜玩手機。但在周時序面前,她不回答“想睡”是不行的。不想睡覺,她進房間幹什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好。”聽她說睡,周時序低頭把文件保存。
林知意見周時序合上筆記本電腦,她訝異道:“你也睡了么?”
“嗯。不行?”他抬眸看她悠悠反問道。
“不是……我以為你有事要做。”畢竟剛剛看著那麼的專註。
林知意坐上床,她看他把筆記本電腦放到床頭櫃,現在才十點半多,在休息日那麼早睡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他之前也這個時間點睡嗎?
林知意對他的求知慾以及他現在親近友好的態度讓她開口問:“周時序,你之前會熬夜嗎?”
“這麼好奇我?”放好電腦的周時序懶洋洋地偏頭看她。
目的被他赤裸裸地點出,林知意的臉一下就紅了,感覺把面子丟了,她有些彆扭地開口挽尊:“不是……我就隨便問問的。”
林知意抱住她的達菲,她又追加了句破防的話:“你可以不回答,我也不是很想知道。”說完,她躺下,掩耳盜鈴地把被子蓋過頭。
“呵。”周時序看著床上的女孩輕笑:“會熬夜,之前有個實習是負責美區市場的。看美盤得凌晨三四點下班,熬過一兩個月的夜。一般的時候十一點左右就睡覺,知道了?”
“不知道……”林知意嘴硬的聲音從被子里傳來。
周時序去洗漱,聽見他往外走腳步聲,林知意悄悄拉下被子露出望向他的眼睛,但很不巧,周時序恰好地回頭了。
他抓住她偷看的眼,視線相碰,林知意讀出他眼裡故意為之的戲耍,她唰的一下把被子蓋回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