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遭瘟的猴子(一撇又一捺)字數:19170 2021年11月5日(一)鎬京的戰鼓已經響了七日七夜,驪山上的烽火幾乎映紅了整條渭河,但是諸侯的援軍終於還是沒有來。
隨著一聲震天的巨響,高大的城門轟然倒塌。
犬戎兵揮動著手中的長矛向城裡衝殺,興奮的吶喊在深夜裡聽來就像狼嚎一樣可怖。
城裡的軍民早已喪失了鬥志,在一片火光中只能四散奔逃。
搶掠,縱火,屠殺,象徵著天子王權的鎬京城霎時間變成了一片人間地獄。
就在這完全的敗局之中還有一支軍隊。
這是一支由女人組成的衛隊,卻有著比男人還要堅毅的眼神,雖然只有百人,但那股氣勢彷彿在城裡肆虐的數萬犬戎都絲毫沒有放在眼裡。
在隊伍最前方站著一員女將,只見她左手拄著長戈,右手扶著劍柄,兩隻烏黑的眸子在黑夜中爍爍放光。
「列陣!」女將素手一揮,挺起的胸脯將犀皮的衣甲撐得更加飽滿,女兵們猩紅的戰袍像火焰般一陣飄擺,一轉眼的工夫就在王宮的台階前結成了陣勢。
這位指揮若定的女將便是王叔鄭伯友的女兒,周天子的王妹,鄭姬。
就在幾個時辰之前,鄭伯決定護送周王宮涅出城,鄭姬為了掩護父親和天子,決定率領衛隊留守王宮。
誰都知道這是必死的任務,但鄭姬和她的百名衛兵沒有一絲動搖。
犬戎大軍中的歡呼聲越來越高,一個頭戴金冠的高大漢子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向著王宮飛馳而來,所過之處戎族大軍紛紛行禮,他就是犬戎王雅丹。
這時黑壓壓地犬戎大軍已經安靜了下來,他們就像一片烏雲一樣籠罩著鄭姬和她的女戰士,那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寂靜讓人心裡壓抑得難受。
雅丹看了看這些負隅頑抗的女兵忍不住哈哈大笑,手一揮,馬鞭的鞭梢在空中發出「啪」地一聲脆響。
如同一聲驚雷劃破了烏雲,一個千人隊吶喊著沖向了王宮。
隨著一陣嗖嗖風聲,鋪天蓋地的投槍像蝗蟲一樣飛向宮門前的女兵。
「起盾!」在鄭姬的指揮下,女兵們舉起手中的盾牌組成了一道盾牆。
投槍如冰雹般砸在盾牌上發出一陣闢辟啪啪的聲音。
從盾牌間的縫隙中透過的投槍穿透了女戰士的皮甲,撕裂了她的皮肉。
倒在地上的女戰士失去了盾牌的保護立刻就成為了投槍的獵物,土幾支投槍刺穿了她飽滿的乳房,平坦的小腹,圓潤的雙腿,連女人最隱秘的地方也被刺了個對穿。
兩輪投槍過後,戎族騎兵開始了衝鋒。
石質的台階有效地限制了騎兵的衝擊,女兵們揮動長戈將一個個侵略者挑下馬來。
犬戎騎兵像潮水般一撥撥地衝擊著鄭姬和她的女兵們,而她們就像磐石一般屹立不倒。
頭盔上白旄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一身紅袍的鄭姬就如同一道火焰捲起的旋風,不斷撕裂著膽敢靠近她的犬戎士兵。
犬戎王雅丹看著美麗而強悍的鄭姬不禁微微點頭,這女將的英勇即便男兒也是有所不及。
幾次衝鋒過後,台階下面已經堆滿了犬戎士兵的屍體,而女兵們殘破的肢體也幾乎鋪滿了整個石階。
鄭姬擦了擦臉上的血水,大口地喘著粗氣。
她回頭看了看身後所剩的二土幾個女兵,她們也已經是傷痕纍纍疲憊不堪,看來再有一次衝鋒她們就要支持不住了。
這時鄭姬卻看到一個怪人在跟犬戎王說著什麼。
說是怪人,其實他長得並不怪,只是他身軀比起犬戎人明顯要瘦弱很多,卻穿著和普通戎族一樣肥大的皮衣,所以看起來顯得有些怪異。
他的膚色也不像其他戎族那樣黝黑,相貌也更像是中原人。
鄭姬仔細辨認了一番才認出,這人原來是申國的大夫,申異。
此時的申異正在比比劃划和犬戎王用戎族語言交談,鄭姬根本聽不懂他們說什麼。
原來申異發現了王宮的異常,正在勸說戎王雅丹追擊周王。
雅丹抓了抓頜下的短鬚問道:「你怎麼知道周王已經逃走了?」申異說道:「鄭伯是周王的第一勇將,又備受周王信賴。
如今他沒有在此守備王宮,一定是護送周王逃走了。
」「嗯,有道理,那你說他們會往哪逃?」「鎬京西北南三面都被層層包圍,只有東面守備薄弱。
鄭伯一定是護送周王出東門,逃往鄭國了。
」犬戎王雅丹微微點頭,把手中的馬鞭一招叫道:「孛丁,帶著你的人跟我去追周王。
申異,這裡的人馬交給你指揮,務必生擒那個女將!」雅丹說完一馬當先向著東門沖了出去,黑壓壓的犬戎軍隊也一窩蜂地跟了上去。
剩下的軍隊在申異的指揮下將鄭姬的殘軍包圍了起來,鄭姬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問道:「對面的可是申異大夫嗎?」申異走上兩步躬身施禮道:「鄭姬殿下好眼力,臣申異見過殿下。
」申異雖然在向鄭姬行禮,但神色卻土分倨傲,與其說是在行禮倒更像是在嘲弄鄭姬。
鄭姬瞪視著申異喝道:「申異,你既是申國大夫便是大周的臣子,如今卻帶領犬戎攻打天子,還不迷途知返等諸侯援軍一到教你死無葬身之地!」申異冷笑一聲說道:「天子無道,寵信妖妃,早已失信於天下,諸侯們是不會來了。
殿下你還是投降吧,否則恐怕死無葬身之地的就是殿下您了。
」鄭姬怒喝道:「呸,亂臣賊子,我看你是癡心妄想!」鄭姬說著猛地將手中的銅劍擲出,寒光閃閃的利劍夾著勁風直飛向申異的面門。
申異嚇得急忙一低頭,頭上的皮帽子已經被銅劍砍落。
申異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摸了摸自己的頭頂怒喝道:「好啊,好你個不知好歹的東西!投石兵,給我上!」申異一聲令下,幾百名投石兵一擁而上,漫天的飛石敲打著女兵們手中的盾牌,已經殘破不堪的陣型就像蟹殼一樣被無情地粉碎,女兵們一個接一個地被飛石打倒在地上。
鄭姬還在指揮著女兵們反擊,突然一發飛石砸中了她的頭盔。
鄭姬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暈倒在了下去。
東方的天際已經微微泛白,顛簸的戰車載著狼狽的周天子向著日出的方向逃竄。
就在這時,身後的黑暗中隱約傳來了隆隆的馬蹄聲和犬戎士兵的呼喝聲。
周王宮涅回頭望去,只見黑沉沉的夜幕中已經隱約可以看到犬戎騎士踴躍的身影。
他緊緊抱著懷中的美人轉頭望向另一輛戰車上的鄭伯。
「王叔,犬戎追上來了,怎麼辦?」白髮蒼蒼的鄭伯心頭彷彿被刀紮了一樣的疼,既然犬戎追了上來恐怕自己的愛女已經戰死了。
鄭伯握緊了手中的長戈咬著牙說道:「大王速速東行,老臣為您斷後。
」說完,鄭伯率領著僅剩的幾輛戰車衝進了身後的黑色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