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與願違,段瑤拼盡全力一路狂奔,到底在距離學校幾十米遠的地方,看見大門緩緩闔上。
不僅如此,她還驚悚地發現,教導主任帶了兩名高年級的同學,站在門口挨個記名。
完蛋。
乖乖女段瑤哪裡面臨過這種情況,當即一臉空白。
心裡悔得要死,早知道管那麼多幹什麼,還不如搭李言崢的車,大不了到了附近提前下車就是。
該怎麼辦?記名後會不會通報批評啊?或者叫家長?可爸爸整日里那麼忙,一定會很生氣的吧?
她躲在角落裡,看著十幾個遲到的學生被教導主任罵得狗血淋頭,站成一排示眾。
丟臉死了。
一雙小手絞成麻花,臉色嚇得發白,左思右想都想不到脫困的辦法。
天要亡我。
最終,她咬了咬牙,一臉英勇就義的表情往外邁步,反正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又不敢曠課,除了自投羅網還能怎麼辦?
小腿肚都在顫。
忽然,一隻溫熱的手拉住了她。
神經緊繃之時,忽然來這麼一下,段瑤險些尖叫出聲。
李言崢見機極快,把她扯到視野死角,捂住她的嘴。
他個頭高,雖然比較瘦,但又並非白面書生的那種羸弱,精勁的身軀下蘊藏著蓬勃的力量,彷彿隨時都會暴起,一擊致命。
某個角度看,竟像完全把她圈在懷裡,渾身的攻擊性掩都掩不住。
段瑤抬頭,傻楞楞地看著他。
李言崢嘴角微微勾了勾:“怎麼,你要自首?”
嘴被堵著發不出聲,段瑤只好搖搖頭,發出唔唔的聲音。
柔軟的唇擦過他手心,完全無法讓人忽略的觸感,令他意馬心猿。
遺憾地縮回手,他努力保持正人君子的外表,道:“我帶你翻牆進去。”
眸光掃過她今天穿著的短褲,心生遺憾。
要是,像昨天一樣穿裙子就好了。
全然不知他腦子裡有多齷齪,段瑤感動得要流淚,這麼好的同桌哪裡找?
她連忙點頭,又糾結:“可我……我沒翻過牆,我不會……”
她扭過頭看看高高的白牆,心生怯意。
“跟我來。”李言崢初中時便常來一高操場打籃球,熟門熟路得很。
繞過小半個校園,走到學校後面,果然看見綿延的磚牆在某一處崩塌了一點兒,露出個缺口來。
然而還是有兩米來高。
李言崢輕輕一躍便能翻上去的高度,在段瑤看來,不啻於峭壁危崖。
她欲哭無淚。
這位好同桌,是不是對她的身高和彈跳力有什麼誤解?
這時,李言崢屈尊降貴地蹲下身來,雙手併攏,道:“我托你上去。”
段瑤掃過他細長有力的手掌,驚慌失措地一迭聲拒絕:“不不不!那怎麼能行!會把你的手弄髒的!”
李言崢似是有點不耐,微擰著眉說:“那你把鞋子脫掉,一會兒我再給你遞過去。”
段瑤楞了楞,生怕自己太矯情惹他煩,連忙乖乖地扶住牆去脫鞋。
她今天穿了雙裸色的系帶涼鞋,纖纖巧巧兩根繩子交結在一起,襯得腳背白皙細弱,一根根腳趾頭圓潤如珍珠。
李言崢低眉凝視,喉結微動。
解開腳踝處系著的蝴蝶結,她趿拉著鞋子挪到他身邊,微紅著臉道:“那……麻煩你了。”
李言崢微微點頭,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示意她踩上去。
溫熱的腳掌小巧玲瓏,幾乎和他的手一般長,整個身體壓在他手上也不覺得重,反而有種沉甸甸的踏實。
像久空的巢穴終於擁住它的倦鳥,竟不知是誰的心裡更滿足一些。
“李言崢,我還是夠不到呀!”明明只差那麼一寸,可段瑤怎麼努力都夠不到。
李言崢聞言,微微直起身,準備托她再往上走。
細細的風吹過來,不安分地弄亂他額前的碎發,迷離了他的視線。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腳下微微一晃,手掌也隨之受影響向一旁偏移。
“啊!”段瑤沒提防一腳踩空,嚇得尖叫一聲閉緊雙眼。
下一刻,她跌入一個溫熱的懷抱里。
李言崢一手撈住她的腰,一手撐住牆,從背後將她緊緊箍在自己和牆之間的縫隙里。
他的長腿緊緊貼住她光潔的小腿,隔著單薄的布料,甚至能感覺得到她腿部的曲線。
眼神轉為深不見底的幽暗。
真想和她在這裡,做。
段瑤這才緩緩睜開雙眼,剛剛被嚇得有些發懵,腦子一時運轉不過來,完全沒察覺自己正在被人隱晦地吃著豆腐。
略帶了絲沙啞的聲音從耳際傳過來:“抱歉,剛才沒站穩。”
一絲熱氣鑽入她耳朵,她沒來由的打了個哆嗦。
還沒答話,李言崢已經後退一步,回到安全距離。
段瑤再度踩著他的手往上爬,這次十分順利,終於坐在了牆頭。
她注視著他退出幾米開外,輕輕巧巧兩步助跑,像只展翅的大鵬鳥,高高躍起,單手勾住牆邊,翻身上來,然後一躍而下,穩穩噹噹站在地上。
一氣呵成,整個過程不到三秒鐘。
段瑤被他行雲流水的動作閃到,幾乎忍不住要為他鼓掌叫好。
再看看自己,實在是頭腦發達,四肢簡單,太拖人後腿。
李言崢轉過身,張開雙手:“跳下來,我接著你。”
段瑤連忙擺手:“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說著面朝牆壁,一點一點往下挪。
像只傻乎乎的企鵝。
李言崢有些想笑,嘴角勾起又忍住,看著她笨手笨腳好不容易爬下來,這才往學校裡面走。
今天是新生開學典禮,這時恰好解散,兩個人順利混進人群中,回到教室。
陸長生正在講台上備課,看見段瑤,立刻揪住她問:“段瑤,剛才開學典禮你為什麼沒參加?”壞學生他管不動,也沒那個心力去細究,可段瑤是大城市來的好學生,聽說學習還挺不錯,萬萬不能被帶壞。
段瑤有些害怕,往後面退了一步,恰好撞在李言崢身上。
李言崢不動聲色地扶住她,對陸長生道:“她肚子痛,我送她去了醫務室,剛回來。”
說謊不用打草稿,面不改色心不跳。
陸長生說不出什麼,只好放行。
回到座位上,段瑤深深呼出一口氣。
這一早上,像玩了場大冒險。
她再度誠懇道謝:“李言崢,謝謝你。”
又從包里翻出一塊牛奶巧克力:“諾,給你吃。”
李言崢接過去,撕開糖紙,丟進嘴裡。
甜絲絲,瞬間便融化在口腔里。
他看向她已經開始認真聽講的認真臉龐。
快忍不住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