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要把王新帶到“白房子”,我就知道,她的日子不多了,雖然根據她的表現,這可能是必然的結果,但看著這樣一個美麗的女人在風華正茂之年就走向她自己生命的終點,我還是為她感到十分可惜。
……當天下午,黃克輝派了車,讓我去城裡買膠捲、相紙和顯影藥水,我猜那是為了在處決王新時拍照歸檔用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黃克輝讓準備那麼多。
……晚上下班以後,我去後院看王新。
我在教導院的職務雖然不高,但所有往來公文都要經過我手,對我來說是沒有什麼秘密的,所以無論去哪兒,哨兵都不阻攔我。
……我扒在小房的監視孔中往裡看,看見王新正在昏暗的燈光下用一把破木梳梳頭。
因為是“教導院”,而且防守嚴密,所以,一般情況下學員們並不帶鐐銬,不過送到“白房子”就不一樣了,在王新的手腕上多了一副鐵銬,腳上也戴上了鐐子,並用一根細鐵鏈把鐐銬連在一起。
可能是看守給了她四小塊破布片墊在銬圈裡防止把手腕腳腕磨破,隨著那梳子梳過長長的烏髮,連接鐐銬的鐵鏈發出“嘩啦嘩啦”的輕響。
……她像個公主一樣從容地坐在地鋪上,臉上絲毫也看不出與平日有什麼不同,看來,死對她來說同出趟遠門也沒有什麼區別。
這樣的從容,以前在其他犯人臉上也看到過,但那些都是男的,在一個女人臉上看到,還是使我感到很不一般。
……一般情況下,關到這邊的犯人要麼當晚的飯後便在院子里的大樹上用繩子吊死或倒栽在院中的大水瓮里悶死,要麼是第二天一早拉到山後的溝里槍斃,但是第二天早晨,劉克輝和黃茂昌照常去上班,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似的,也不知道他們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到了辦公室,劉克輝才問我,什麼時間照相最好,我說上午十點以後到下午四點之前都行。
……劉克輝午休是一定要在床上的,所以,每天中午我們都回到“白房子”去,這次中午下班的時候,他叫我帶上頭天準備好的照相器材回去,我感到他下午要準備殺人了。
……午休之後,劉克輝和黃茂昌叫上我來到後院,讓看守這裡的四個衛兵去把王新帶到院子里來。
……看到我們,她也感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冷笑。
……“王新,知道我們把你關到這裡是幹什麼的嗎?”黃茂昌問她。
……“能幹什麼?你們的招數用完了,要殺人了,不是嗎?”她帶著一點嘲弄地,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問道,可以看得出她很為此而驕傲。
……“死?那麼便宜?”黃茂昌說道,“你這個不知道好歹的女人,你抗拒感化,在學員們面前污衊總統,污衊黨國,污衊教官,你以為死了就完啦?”一想被她弄得當眾出醜,黃茂昌表現出一種抑制不住的惱怒。
……“那你還想怎樣?別忘了,我可是嘗過你們十八般武藝的。
”她嘲笑地哼了一聲,挑畔地看著他,“十八般武藝”就是指各種酷刑。
……“老子要叫你把天下女人的丑都出盡!”他暴跳著。
……“你敢!”她不笑了,彷彿預感到了什麼,帶著手銬的手下意識地擋在了自己的胸前。
(三) ……“你現在在我們手裡,就像關在籠子里的小母狗,老子想怎麼治你就怎麼治你,有什麼敢不敢的?”黃茂昌吼道。
……“你混蛋!”她憤怒地罵道,眼睛卻看著劉克輝,彷彿心裡很希望他能制止黃茂昌。
……劉克輝此時出面了:“黃主任,先別發火兒,消消氣兒,王隊長畢竟是個年輕人,性格倔強,這也是很正常的嘛,我當團長的時候就喜歡這樣有性子的兵,啊!” ……他接著說:“王隊長,我們把你帶到這兒來,就是要私下同你談談,現在的情況你應該清楚,同政府作對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們就是想勸勸你,不要再執拗了,好好同政府合作,你還會有光明的前程,你沒有看到有那麼多的學員都畢了業?他們在外面自由自在地過日子,那有多好,何必要同自己過不去呢?啊!” ……“同你們這些反動派合作?休想!” ……“那我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黃主任想作什麼,我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 ……“你們這群畜生!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王新明白,劉克輝同黃茂昌本來就是一個鼻孔出氣的,不可能輕易放過她的。
一扭臉,她看到院牆邊有一個大青石平台,便一頭往那上面撞過去。
……四個衛兵早有防備,一下子把她抱住,並把她按倒在地上,一個衛兵抓住連接她手銬和腳鐐的鐵鏈向上提起,使她的手腳一起朝天舉著,儘管掙扎得很兇,卻一點兒結果也沒有。
……“把她弄到檯子上去。
趙秘書,準備好照相機。
”劉克輝說道,“咱們把王大隊長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來,脫一件你就照一張,要是她不合作,那就一直把她脫光,要是還不合作,那就把她的光腚相片登在報紙上,讓所有人都看看咱們王大隊長的屁股。
想死?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兒。
告訴你,你不肯合作就早晚一死,不過死之前,老子一定叫你把你們家祖宗三代的臉面都丟光!” ……那石台是為了在院子里處決犯人而設,下面用磚砌出墩子,整塊青石為面,長有五尺,寬約一尺五,大小同一張大條案差不多。
四個衛兵抓著王新的手腳把她抬起來,仰著放到檯子上。
王新拚命反抗,不肯輕易受辱,但他們還是脫光了她的衣服,並且讓我給她拍了許多張照片,在這期間,王新一直破口大罵,罵劉克輝和黃茂昌不是人…… …… *** *** *** *** 實際上王新被抬上石台時一直尖聲叫罵著,把身體緊緊縮成一團。
那是趙石第一次聽到這個堅強的女人發出這樣的尖叫,也是第一次在她的眼中看到恐懼,那是只有一個貞潔烈女在面臨最大的恥辱時才會有的恐懼。
對於一個像王新這樣的女人來說,還有什麼比受到污辱更可怕的刑罰呢?但趙石知道人們願意聽什麼,不願意聽什麼,所以他把王新寫得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神,因為把王新的形象寫得越高大,越英勇,把她所受的污辱寫得越模糊,越簡單,人們就越容易接受,給自己減刑的可能也就越大。
趙石放下筆,活動了一下手腕,喝了一口水,然後回到自己的鋪上躺下,讓已經寫了很久的自己稍微休息一下,而他的腦子卻仍然停留在那個殘酷的時刻。
*** *** *** *** 劉克輝和黃茂昌一左一右站在石台邊,一齊去撕扯王新的上衣。
王新把自己緊緊蜷縮成一團,他們的手伸不到她的胸前去,於是黃茂昌突然把手轉向她蜷曲起來的大腿的後面,在她那因為蜷曲而向後突出的臀部摸了一把。
王新急忙把兩腿伸直,不讓自己的臀部繼續遭受偷襲,而黃茂昌則趁機把手從她的前面伸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