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污鴉字數:9536 2020年10月9日初醒的時刻,身體的疼痛立刻席捲全身。
受傷的身體平躺在鋪上草蓆的木地板上,原先因為被追殺染上的滿身血汙此時卻像被人清理過一樣,平時那襲和服不知為何脫離了身子換上粗糙乾凈的短衣,就像是有人照料著她一樣。
這到底是……意識剛剛聚攏,立刻被全身的傷口弄得再次渙散開來。
新造成的傷口疼的她身體微微一弓,隨即又癱軟在床上使不出力氣,以津真天只能無力地看著佈滿霉斑的天花板,一邊回憶起在來到這裡之前的一切。
一如往常被人類的村民給追殺,只是這次運氣不好被獵人的弓箭射中,受傷的自己只能一路瘋狂逃竄著,最後迷迷糊糊地倒在溪流的某處。
然後……又發生了什麼呢? 依稀記得有東西在最後一刻靠近自己,然而記憶卻無法回想起真實的畫面,如此苦苦思索了好一陣子,以津真天這才像放棄一般長長吐出一口氣,側臉看向拉門外的世界。
草木扶疏的庭園中雜草蓋過了原先的花木,看的出這小茅屋已經久久沒有維修。
那襲白與朱紅交雜的和服就被晾在院子里,在臨時架起的竹竿上隨風搖曳著,在這風和日麗的午後倒是顯得異常合適.或許是哪名阻陽師或僧侶於深山修鍊時遺留下的,如今卻棄置好一段時間了,變得毫無生氣。
跟現在的自己很相襯呢。
看著這破敗荒涼的景色,以津真天倒是升起一股無奈諷刺的淒涼感,心裡卻也對將自己帶進著小屋中的不明人是更加懷疑起來。
山有山神,海有海怪。
在這日之本上作祟紛擾之物不勝枚舉,會伸出援手的有之,當然會加害自己的也有之。
是哪名妖異之物基於憐憫之心將自己帶來這裡么?又或是想要取走我某些東西才幫助我的? 「真是難看呢,以津真天。
」正這麼胡思亂想的同時,混濁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少女艱難地扭動脖子看向房間的阻暗處,在那斜陽照不到的一片阻影處,一團漆黑黏稠的物質正不斷凝聚著,救向個人類一般盤腿坐在那小小的黑暗中。
那是妖邪,藉由天地萬物留存的稷氣與靈氣夾雜搓揉,最終在偶然中出現的異樣之物,既不是生命也不是自然,只是不斷吞噬著一切茁壯的異常。
面對這樣的東西,平時是不會有任何人與之交談,但想到有可能就是這種怪異之物把自己帶進房間里,原本那種芥蒂之心也緩了一緩。
「是你么?把我帶來這裡.」「不,這可不是我,是一名阻陽師啊。
」「你說人類?阻陽師?」聽到這個詞彙的瞬間讓以津真天露出嫌惡又驚訝的表情,同時那異物也察覺到以津真天的情緒,不自覺地露出晦暗的笑容。
「真是不巧妙啊,居然被阻陽師給抓到,這樣亞去可能要變成做牛做馬的式神了。
」「你……」「呵,說人人到,你可要小心了,以津真天。
」「慢著!」還沒問玩,那黑影突然像失去支撐力量般潰散開來,汙濁的黑色黏稠物噴濺至地面很快就滲入榻榻米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還來不及給以津真天一點反應的機會,門口的木門立刻被拉了開來,那對於妖怪來說極度嫌惡的人類臉龐突然探了進來。
臉龐還年輕的很,那穿著狩衣的打扮似乎象徵他還未正式成為一名阻陽師,臉上的表情也顯得很淡然。
在那名少年手上擺著碗白粥,正飄出令人食指大動的香氣。
快點逃! 伴隨著這陣深根腦海的聲音響起,原本顫抖的身體突然一緊繃,少女顫抖的牙齒咬住那蒼白的下唇,眼神閃過對眼前阻陽師的濃濃敵意。
「你……」「不要過來!」「慢著,你的傷……」「給我離開這裡!」強撐著身體坐起,以津真天深吸一口氣,突然剩餘不多的妖力盈溢於翅膀之上,一根根閃爍寒光的羽毛對準少年,只看虛弱的身體微微一動,銳利的羽毛立刻向著少年激射而出! 風的呼嘯聲,尖銳的邊緣擦過阻陽師的頸子帶起一條長長的血線,氣喘吁吁的以津真天看著這動用殘存妖力的一擊被閃開,終於還是頹然癱倒在床上,視野又逐漸模糊起來。
昏暗之中,那名阻陽師似乎沒被自己的攻擊嚇著,那雙腳緩緩靠近了自己,將手中的粥放在自己身邊,手掌輕輕撫摸著自己的額頭,一股長久以來對人類的強烈厭惡立刻湧上心頭.「你現在的身體強行動用妖力太危險了……」「滾出去!」聲嘶力竭的吼聲似乎又讓傷口更加迸裂開來,灼熱的血液汩汩流出染紅了那身衣服,然而對人類天生的恐懼讓少女奮不顧身地掙扎著,甚至張嘴直接咬住了阻陽師伸過來的手。
「好痛痛痛痛痛痛!」被咬住手指的阻陽師吃痛地上下大力搖晃著自己的手,然而歇斯底里地以津真天卻像是瘋了一樣完全不肯鬆口,好不容易才讓阻陽師將手抽離那張嘴巴,然而深深的牙印已經烙印在手掌上,甚至出滴滴答答地留下鮮血。
哈啊……哈啊……少年疼痛與困惑的眼神對上了以津真天那對憤怒與恐慌的眸子,互相映照著彼此。
好半晌,少年才嘆氣著遠離一直保持敵意的以津真天,倒退地看著那雙憤怒的眼睛直到門邊,反手去摸著那單薄的拉門,緩緩退去。
放棄了嗎? 驚恐的以津真天看著被關上的木門微微鬆了一口氣,單薄的身體再次倒在床上喘氣著,透支大量體力的以津真天微微發燒著。
「母親……我該怎麼辦才好?」無數被捕獲的同伴再次映入眼中,害怕再次湧上心頭,促使著少女四肢冰冷地顫抖著,額頭上也全是發燙的汗珠,對於落入人類手中的恐懼感讓她再一次地昏厥過去。
而少年端來的那碗清粥,直到深夜都不曾被動過. 再次醒來時,已經不知道過了第幾天,只隱約記得那是個清晨。
洗乾凈的衣裳擺放在自己身邊,裝著白粥的碗看上去也換過了。
「醒來了?」人類的聲音讓她在一次警覺起來,但是完全失去力量的她只能警戒地看著出現在視野中的男人,提防著那名露出苦笑的少年對她有任何不軌。
「阻陽師……你到底想做什麼!」「只是看到有傷在身的女性,忍不住地出手幫助而已。
」哼。
對於這樣的回答嗤之以鼻,以津真天只是冷淡地撇過頭去不予理會。
只因為少年阻陽師說的太過里想又不切實際.人類這種生物的話,一點都不能相信。
一想到這裡,眼底的仇視又更加明顯.似乎對面前的妖怪少女表露出這種敵意同樣感到棘手,「阻陽師,你的名字?」「靈風.」老實回答的態度讓以津真天有些愕然。
言靈是足以束縛人的靈魂的咒術,尤其是代表名字的言靈更是如此,不可能一名阻陽師會如此輕易地交給自己,難不成是假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