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又一個滿臉大鬍子的江湖人物踏著沉重的步子從樓梯走上來,坐入了之前那批人的那一桌。
「有個壞消息!」那個大鬍子一坐下來,就拋出了一個讓其他人都安靜下來的話題。
「聽說賀鵬展賀大俠遇害了,連賀夫人一起,還有兩個弟子。
」「哦引」聽到這個消息,其他人都是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面面相觀著。
不過,這消息也傳得真快,我們雖然沒有特意在趕路,但是我們畢竟是乘馬旅行的,腳程不能算慢,而賀鵬展被殺的消息這麼快就跟在我們之後傳到濟南來了。
「大哥,詳細情形是怎麼回事?」其中一個人追問著。
「怎麼賀大俠夫婦竟然會遇害?」「詳情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賀大俠夫婦是被太阻神教的人所殺……」那個大鬍子說著,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大口酒。
我是不太意外他們知道賀氏夫婦是死在太阻神教手上,畢竟那種被「採補法」硬逼著散功、然後被奪走全身功力的死法實在是太少見了,只要是行家,一見到賀夫人的死法,肯定就知道賀夫人是被「採補法」給奪取了全身功力、散功而死的,自然就會知道是太阻神教下的手。
「……似乎是賀大俠夫婦發現了太阻神教賊子們的巢穴,追過去想要為民除害的時候,卻反而遭了賊子的暗算,就這樣遇害身亡了。
」大鬍子嘆息著,又喝了一杯酒:其他同桌的人也一邊嘆息、一邊紛紛飲酒、一邊一起咒罵著太阻神教。
聽著這個大鬍子的話,我只覺得好笑:這些白道人物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口中的「賊人巢穴」其實就是賀鵬展自己的別莊,賀鵬展才不是啥追蹤賊子到賊子的巢穴去,結果遭了賊子的暗算,是賀鵬展自己在王壞事的時候被我這個「賊頭」給壞了他的好事那才是真的。
何況,方虹也說過,賀鵬展是以「交遊廣闊、豪爽好客」而博得大俠之名,他本人功夫可就不怎麼樣——這點可是我親身體驗過的,賀氏夫婦的功夫的確不怎麼樣,至少和呂晉岳這位「中州劍神」比起來不怎麼樣,反而他們的心計可比手上 展的名望,他真的要抄了所謂的賊子巢穴,只要登高一呼,還怕沒有人會響應他的號召嗎?何必親自動手?難道是嫌命長了? 看來這些武林人物其實腦袋也不怎麼樣,連這點小關節都想不透,別人怎麼說、他們就怎麼信,實在是笨得可以。
突然之間,心中隱隱有股不安的感覺……是啊,這些武林人物固然是很笨,別人怎麼說,他們就怎麼信:但是這些謠言總是有個來源的,那到底是誰先編出了這些謠言? 能夠編出這些謠言,而且還要能夠知道賀氏夫婦是死於太阻神教之手,那肯定是親眼見到了賀氏夫婦的屍身才有可能知道賀氏夫婦的死因:既然見到了賀氏夫婦的屍身,自然是到過錢家村的宅院,那種地方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太阻神教的據點——如果真的是太阻神教的據點,賀氏夫婦的屍體早就被人處理掉了,哪還輪得到這些白道人物去親眼看見賀氏夫婦的死狀? 既然一看就知道賀氏夫婦不可能是因為追蹤敵人、落入敵方巢穴而喪命,那為什麼還會有這種謠言傳出來?難道……是有人故意說謊引為了要隱瞞賀鵬展夫婦的真正死因以及保護他們的「俠名」而說謊? 糟了! 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說謊,那麼為了不讓謊言被人拆穿,他們很有可能會把當地的居民全都給殺了,沒了證人,賀氏夫婦的罪行自然就不會有曝光的一天! 而且,只要隨便編個謊話,栽贓當地的居民都是「太阻神教的邪魔外道」,把當地的人殺光了,只怕還能博得個「鏟好除惡」的名聲……我得回去看看情況才行! 「小二!結帳!」不等店小二答應,我隨手從懷中摸出一大錠銀子,也懶得去估計大概是幾兩,只是確定那銀錠夠重,能夠付我們的飯錢,隨手一拋,就拋在酒樓掌柜面前的櫃檯上,嚇了掌柜一跳。
一手拉起馨兒,快步就往樓下走,洪寧和侍琴看到我神情不對,急忙跟了上來。
「教……夫君,怎麼回事?」看到我神色不對,洪寧問著。
「大事不妙,我們得趕快回錢家村去才行!」疾馳一天一夜趕回錢家村,為了節省馬力應付趕路需求,我拉著洪寧施展「凌雲飛渡」輕功一路奔跑,而把四匹馬讓給馨兒和侍琴替換著乘坐。
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到了錢家村村外的時候,原本長滿了飽滿莊稼的良田已經變成了一片廣大的焦土,坐落其中的則是原本就頹圯、現在更是被大火給燒得七零八落的農舍殘垣。
「爹!爹!」看到眼前一片祝融肆虐過的景象,馨兒嚇得尖叫著直衝自己的家。
我們逐屋檢視著情況,每間被燒毀的屋子之中都有焦黑的屍首,雖然這些屍首都已經被大火給燒得面目全非、早就無法辨認出到底誰是誰,但是身上的致命劍傷卻還是看得出來的:而從落劍的位置看來,殺這些村民的人肯定是練過武的人。
而更令人氣憤的是,從某些倒落在炕上的女性屍首兩腿大開的死狀看來,這些人是遭到姦殺的:殺人放火之外還外帶姦淫,即使是窮凶極惡的江洋大盜也不過如此而已。
來到張老漢家門前時,透過被燒得殘缺不全的門板,可以看到馨兒正獃獃地跪倒在灶前,而灶上一個原本用來弔掛鍋鍍的鐵勾上現在則像是魚鉤掛著魚餌一樣掛著一副燒焦的屍首,面目依稀還可以辨認出來……是張老漢! 來到馨兒身邊,我將馨兒扶了起來。
「馨兒,先好好安葬了你父親吧。
」馨兒又發了一會呆,突然之間撲在我懷中大哭起來。
「師父!師父!」「馨兒,好好哭一哭吧:哭夠了以後咱們就去討債了。
」我輕輕拍著馨兒的背安慰著。
「此仇不報,非君子!」我這輩子只替四個人挖過墳,我的父母,傳武師父蕭天放,還有雲煙:但是現在我替錢家村的每一個人都挖了墳,並親自將他們的屍首放入墳中、再掩土安葬。
要不是我把那些白道人物給估計得太善良,沒有想到他們為了要保全賀鵬展的「俠名」竟然會不惜濫殺無辜,現在錢家村的這些人就不會死:我有責任親手安葬他們。
安葬完每一個人,簡單祭悼之後,我們重新踏上往山東的路途,只是這次不是朝著泰山的方向前進,而是先往賀鵬展的老家去「討債」。
自從上次我「傳授」了馨兒「功夫」以後,馨兒就再也沒有晚上來找過我:不過今天晚上,馨兒卻默默地推開了我的房門走進來,靜靜地來到我跟前,然後跪在地亡。
「怎麼了 導,請師父從頭教起,好嗎?」沒想到,馨兒竟然又是求我教她武藝,而且當我看著馨兒的時候,馨兒一點也沒有上次那樣害羞的表情,只是蒼白著臉,迎視著我的目光,一點也不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