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裡,童峻喊出另一個名字,只不過是為這場戲殺了青。
不是好結局,但葉欽知道沉湎於一個角色,也回不到戲里。
兩個人慢吞吞地喝著那瓶溫熱的茅台,房間里逐漸有酒香瀰漫。葉欽的手機亮了亮,來電顯示是一個“童”字。
何玉謙知道葉欽現在不喜歡他打聽太多關於童峻的事,很有眼色地站起身,跟葉欽指了指門口,自己離開了。
葉欽已經不記得童峻上次主動給自己打電話是什麼時候了,他看著手機,恍惚了片刻,還是把電話接起來了:“嗯。”
“你在哪兒?”童峻說話很少有多餘的字,連招呼也不會打。
“家裡。”葉欽輕聲回答。
“我現在就在家裡,你在哪兒?”童峻聽起來口氣不太好,像是在什麼人那惹了不痛快。
“童峻,咱倆不是一家了。”葉欽說著這個話,眼睛突然就有點發脹。
童峻對他這個答案很不滿意,葉欽都能想象他揚起的長眉:“協議書還沒公證,離婚證也沒領。你在哪兒?”
童峻從來沒關心過他的資產問題,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在哪裡有幾處房。如果葉欽自己不說,童峻能找到他的概率很小。當然,他不覺得童峻可能會費心找他。
葉欽輕輕吸了一口氣,把他的問題繞了過去:“離婚手續還是儘快辦完,我接下來一段時間可能會比較忙。”
“嘟嘟嘟——”電話被掛斷了,忙音從聽筒里傳了出來。
第4章
葉欽以為自己既然已經離了婚,也從童家搬出來了,他和童峻之間也就徹底成了過去式,沒什麼可以緬懷的了。
直到他搬出來的第六個早上,他連著第三天煎了兩個單面的溏心荷包蛋,而他自己從來不喜歡生雞蛋的腥氣。
他把雞蛋倒回平底鍋里,用鏟子把雞蛋戳破了,金色的蛋黃緩緩地淌出來,在熱油上鼓了兩個泡,凝結了。
葉欽突然就一點食慾都沒了,直接連著鍋帶雞蛋丟進了水池裡,把水流開到最大,整個安靜的房間里都充斥著嘩啦啦的流水聲。
“叮咚”一響,葉欽從牛仔褲里掏出手機來看了看,是何玉謙提醒他別忘了去做理療。
葉欽關上水龍頭,踩著拖鞋去把衣服換了,就直接出了門。
工作日的非高峰時段,地鐵上的人不多,葉欽正面對著車廂里的鑲嵌式小電視。
屏幕里播放的是一段今年賀歲檔電影的預告片,兩位身手不俗的俠客激烈地打鬥之後,鏡頭給了其中的蒙面俠客一個面部特寫,對手的劍峰劃過,將他的面紗一分為二,露出葉欽噩夢裡的那張臉。
葉欽轉開目光,在下一站就立即下車了。
但是下車之後他又覺得自己這麼做沒什麼意義,他還是要等下一班地鐵,下一班地鐵里還是有可能會放映相同的預告片,他還是會看見鄭飲。
葉欽茫然地看著下一班地鐵的到站時間,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卻意外地讓人覺得漫長。
新來的地鐵依舊是空蕩蕩的,葉欽選了一個和電視錯開的位置,看著窗外配合地鐵時速同頻閃動的動態廣告。
廣告畫面因為地鐵的晃動而有一點輕微的起伏,但是不妨礙葉欽看清楚拿著能量飲料暢飲的那個身影,旁邊還用加粗的藝術字寫著“鄭飲有你”。
葉欽不由微微躬下腰,將臉埋進了掌心裡,直到聽到廣播播送“亳大醫院”的到站通知,他才緩緩扶著欄杆站起來走下車。
雖然路上的人不多,但是一靠近醫院,人流就明顯地密集起來了。
像是一種條件反射似的,葉欽只要一看到醫院,就會得到腿疼的心理暗示,還沒走到理療室,他就已經疼出了一身汗。
連著來過兩天,大概是因為葉欽一直帶著墨鏡和口罩,護士看他的目光越來越好奇。尤其是今天,葉欽一進來護士就格外注意他。
“今天還是循環儀啊。”護士說出那三個字,葉欽身上的汗就有厚了一重。
自從他的腿受了傷,每個月都要做五天理療,只不過之前童峻在家裡給他裝了理療的儀器,雖然疼也是疼的,但是好像在他和童峻的家裡,疼痛總是能得到緩解。
其實現在想起來,童峻對他也沒有不好,只是那種好像是一種對待高層員工的優待,而不像是對待一個放在心上的愛人。
他搬出來之後也訂了一台新的理療儀,但是從國外運進來過關還有一段時間,所以暫時還是要到醫院做理療。
他這個月剛做過兩次理療,每次都疼得他簡直懷疑這台儀器是要把他的腿重新折斷再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