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通默然不語。
鳳紅邪的舉手投足,以及他的辦事作風,同樣皆顯示出大宗師級數的風采氣魄與及遠大眼光,而且他身上更暗透一種堅定不移的自信,就連劉福通亦沒法生出任何懷疑他能力的想法。
他不由在心底暗暗嘆氣。
韓林兒的年紀與鳳紅邪差不多,可是兩者之間的差別卻是大得無法可以相提並論。
如果現今白蓮教是由韓明霞配合鳳紅邪的話,那可真是一個絕配的夢幻組合。
劉福通深深地望了鳳紅邪一眼,再看著地上的利爾扎道:“鳳兄弟…這個…”“拿去吧,就當是送給姥姥的一點孝敬。
”鳳紅邪說畢,瀟瀟洒灑地轉身,也不見有多少動作就閃身進入了人群之中,卻留下了微微一愣的劉福通。
倒在地上的利爾扎可是一件價值無比的好貨色。
他貴為伽僯真的師弟,元朝的一名高官,從他口中不但可以拷問出不少珍貴的信息,更可以從他身上的內氣里探勘出域外魔門拜火教心法武功的秘密。
這一點對鳳紅邪此行或白蓮教的壯大都是非常之重要。
剔除了這些之外,擒下一個域外享譽盛名的超級高手更能重重打擊蒙古人的威信,這些利益還未算可以跟朝廷提出交換俘虜的條件在內。
鳳紅邪這些漫不經心地把人送給他們,其豪邁的胸襟終於深深打動了劉福通。
第四部 第四章 月下女神第四部第四章月下女神日暮西沉,天色開始昏暗,離開密林戰場的鳳紅邪第一時間來到數里以外的一個小山丘。
在這小山丘之上,文小勇正在一個人獨坐於石頭之上靜靜地等待著。
當他望見鳳紅邪珊珊而來,便微笑著把手上的一瓶酒?給了他。
“為元朝的閉幕飲勝。
”接過酒瓶,鳳紅邪把酒瓶一翻,美酒立時如瀑布般往他的口裡傾瀉而下,他亦放開喉嚨豪情痛飲起來。
直至把酒全都喝光,他隨手把空瓶一擲於地摔成碎塊。
“潁州之事總算完結了。
”“嗯。
”靜看上空開始飄散的雨雲,鳳紅邪感到了異常的輕鬆。
潁州一役,紅巾軍只是得到一個慘勝。
以他推測,戰員損失應該不下於五至六千人。
在未來的一段日子裡,潁州本教必須休養備糧,招攬及訓練新兵人才。
至於元朝廷也不好得多少,他們亦要為應付烽煙四起的反動義軍而無法顧及潁州白蓮教,故此短期之內也用不著為韓明霞等人費神。
放下了因韓趙兩女安危而來的袍服,他終於可以去做一件他很想去做的事。
微笑不語,鳳紅邪就這樣靜靜地在文小勇的身邊擦身而過。
反而文小勇一臉莫名的怪叫道:“紅邪兄,你要到那裡?”“京師。
”“京師,到京師幹什麼?”“殺伽僯真。
”鳳紅邪若無其事地回答,可是文小勇卻大吃一驚,從石上的身影突然消失,下一刻他已經拉著了鳳紅邪的衣衫。
“老兄你說笑吧,伽僯真不是小角色呀。
而且他現在匿藏禁宮之內。
莫說禁宮高手如雲,就算要在宮裡找出那個傢伙也不是件易事。
你一個人去有把握嗎?”鳳紅邪看了看文小勇扯著自己的衫袖后輕皺了眉頭,旋又不禁好笑道:“你這樣跟我拉拉扯扯,被人看到成何體統?你自己被人說就算了,但我還要出來混的。
”鳳紅邪原本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文小勇倒真的嚇得立時放開了手。
“哈,你倒是聽教聽話。
放心吧,我要找的人一定找得到,要殺的人躲亦躲不了。
只要伽僯真身在燕京,我就有方法找他出來,怕亦沒有人可以保得住他。
”鳳紅邪的眼神無比堅定,文小勇知道他已經真的起了殺機,鐵定要殺伽僯真,但同時亦為他的自信,膽識和決心而暗自喝采。
文小勇不由把他與韋天機相比較,也發現此子越來越有大家風範。
“那裡始終是皇宮禁宛,那廝也始終是當朝國師,你一個人去叫我怎麼放心?”鳳紅邪甩了一甩肩膀,似是無可無不可地道:“現在又不是去打扙,人多亦沒有用,反而我一個人去已經足夠。
嗯,你說了這麼多廢話,不是想跟我一道去吧?”被鳳紅邪看穿了意圖,文小勇只用眼神向他示意,今次反而是鳳紅邪微感訝異。
“你不用看顧梓橦了嗎?”“唉,蓮后開金口保證照顧她,難道還有人可以傷得到她嗎?我留在這裡也是閑著沒事幹的。
小勇反而很好奇,到底伽僯真是個怎麼樣的人,竟然可以惹得紅邪你要殺之而後快。
”“那傢伙是個該死之人,你若果見到了他,保證你也會想殺了他。
”鳳紅邪的面容微微一黯,一言不發的向山下走去。
文小勇雖然不知他與伽僯真之間的恩怨,但也知機的不再多言,只靜靜地跟他一道兒走。
“哎呀!”兩人沒走幾步,鳳紅邪突然一拍後腦的慘叫了一聲。
“怎…怎麼了?”“我……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做。
”“很重要的事情?”“我忘了問巧巧取回我的銀兩。
”聽罷鳳紅邪的說話,文小勇張大了口的呆了起來。
當晚的夜深時份,在潁州外的密林里充斥著濃烈至沸點的血腥臭氣。
在大戰以後的這片樹林內到處也是殘肢和血污,當紅巾軍獲勝后只略為收拾自己人的屍身,然而那些來自域外客死異鄉的阿速人屍體卻任由他們曝屍於此,當軍隊徹退以後就把善後的責任交給了其它的生物。
被血腥及屍臭氣味所吸引,來自四方八面的動物也開始爬到此處吃食四散的腐肉屍體。
山狗,山貓,狐狸,豺狼或野豬等,不同種類的動物應有盡有。
當牠們開始享用這裡接近一萬的人體殘駭時,所發出的筋肉撕裂和嘴嚼聲就有如是夏夜的蟬鳴般清楚,但同時也使得身為同類的人類感到嘔心和恐怖。
一聲悠揚清聲突然響起,在場的野生動物只是望了一眼聲音的來源,又再垂首繼續牠們的晚餐。
在這個有如是無間地獄的可怕環境,卻有一位少女坐在一棵樹丫之上吹著葉笛。
在明亮的月色之下,可以清楚看見這位少女的天生麗質。
不單是她沉魚落雁的容顏,還有是一份獨特的,悲天憫人的氣質,形成這位美少女與現在的殘酷環境產生出奇異的對比。
今天是趙梓橦第一次出手殺人,但她到底抹殺了多少的人命,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
當大部份的紅巾軍都筋疲力竭,在附近覓地紮營休息時,她實在是無法入眠。
在子時五刻,她一個人悄悄回來這個常人不會來的地方。
坐在一棵大樹的丫枝之上,開始吹奏起一首安魂曲來。
雖然韓巧巧和郗翠雲也曾安慰過她,說出阿速人在潁州城外所犯下的滔天惡行。
可是,她始終覺得好應該為這些戰死者干一點事,至少也應該吹奏一曲當作超度這些戰死的亡靈。
清晣的樂音伴隨著風聲四處飄揚,樂中更暗含著淡淡的悲傷。
剛吹奏完一曲,趙梓橦盈盈的站起身來。
“奴家失禮,請問是那一位前輩來了?”在陰暗之中的某個角落裡突然生出異動,一位穿上了白色雪衣的完美女性身軀,就似是半夜的美麗女鬼般向她慢慢飄來。
看到了來人,趙梓橦不禁心中暗吃一驚。
怎麼韓明霞會在這裡的?韓明霞的如花俏臉上輕輕淺笑,她手上提著一個細小的藤籃,而藤籃里更傳來有別於四周惡嗅的花香。
當她來到了趙梓橦的身邊靜立時,趙梓橦還是有點不能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