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施以她一個讚許的眼神,抱著杯子咕咚咕咚的吸果汁。
“小姐……”香兒期期艾艾。
“嗯?”我轉動著指尖的炭筆。
“今兒早上我去天香樓買新出爐的五香餅,聽到了件了不得的事。”香兒道,鬆開手,大白呲溜一下溜走了,蹲在門口望著牆角油菜花上方飛舞的蜻蜓,不時伸出前爪,做欲撲狀。
“什麼事?”我懶洋洋的,杯子里的果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進了我的肚子。
“郭開大人獲罪,鈴鐺入獄,被收押前反咬御史大夫李國偉,說他私藏糧草兵器,居心不軌。”香兒認真道。
我咬著吸管,沉默半晌,道:“郭開何罪入獄?”
這兩人乃慕容子瀟左膀右臂,新帝登基后頒布新政,全賴郭開實施。我爹劉長風下台後,慕容子瀟提拔他頂了左相之職。
據說郭開行事縝密,有些上不了檯面的事全靠他來幫慕容子瀟周旋,立下不少功勞。而御史台穩定民心,聯合戶部刑部宣揚新帝仁愛,輕搖賦稅,廉政愛民,大赦天下之後鼓勵農耕,更有許多利於民生的措施,著實收攏了一波人心。
兩人一明一暗,可以說是慕容子瀟江山穩固的基石。右相乃前朝舊臣,雖然並沒有獲咎,但也無法得到重用,不復往日榮光,更不及左相郭開和御史大夫李國偉風頭,成了朝中可有可無的存在。
如今,左膀和右臂打了起來,我彎起唇角,這可是慕容鳳傾計劃中甚為重要的一環,只是不知他是如何操作的。
“是因為……”香兒欲言又止。
我看的心焦,拿一旁痒痒撓敲了她一下。香兒吃痛,一股腦兒說了出來:“是皇後娘娘。”
“哪個皇後娘娘?”我一愣。
大昶如今的皇後娘娘我還真不知道是誰,劉婉蓉當初因為與慕容鳳傾的事被廢,之後中宮之位便一直空著,沒想到我不在的這一年半載,慕容子瀟已經另覓新歡了。
“是右相之女玉怡婕。”香兒道,“她誣陷郭開與……與二小姐私通。”
嘖,在這兒等著呢。
我搖頭,繼續吸果汁:“你怎麼知道是誣陷?說不定咱們的二小姐就喜歡玩私通這種遊戲呢。”
這事怎麼又扯到劉婉容頭上了?難道因為慕容子瀟沒殺她,惹得現任皇后不快,想要借刀殺人,斬草除根?但為什麼要誣陷郭開?莫不是右相與慕容鳳傾……
我打了個哆嗦,不是吧……藏這麼深的嗎?鳳小子想一箭雙鵰,既除去了劉婉蓉讓我安心,又折斷了慕容子瀟的一把刀?
最是無情帝王家,我不敢深想。
到了晚間,我回想著香兒帶來的信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索性起床,披了件外衫,去找慕容鳳傾。
香兒舉著燈籠在前帶路,到了慕容鳳傾的院子,裡面的燈還亮著。
我敲了敲門。
“進。”清冷的聲音,略帶了絲疲憊。
房門輕響,慕容鳳傾抬頭,看見是我,微微一愕,繼而黑眸泛起喜色:“你來了。”
我不跟他客氣,開門見山:“郭開和李國偉是怎麼回事?”
慕容鳳傾示意我坐下。我坐到旁邊的椅子上。他看了我一會,才開口道:“是我的授意。”
我挑眉:“你如何說動的右相?”玉怡婕乃當朝皇后,已是母儀天下,若是誕下龍子,兒子有極大的幾率會成為下一代的帝王。雖然右相無權,已經名存實亡,但未來可期,沒有理由放著這等榮華加身不要,反而跟著慕容鳳傾造反。
“右相本就是站在我這邊的,從一開始便是。”慕容鳳傾淡淡道。
我猛然想起一事來:“玉貴妃……”
慕容鳳傾點頭:“右相乃我舅父。”
好吧,好吧,竟然忘了這一茬,我揉了揉太陽穴:“你可真夠狠心的,為了舉事不惜犧牲劉婉蓉,你跟她畢竟……”
“不,我不知道玉怡婕會拿她下手。”慕容鳳傾道。
我與他對視了一會,只覺那雙黑眸幽深不見底,也不知還能不能信他,搖了搖頭,起身。
“你不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嗎?”
慕容鳳傾的聲音有些急促,見我回身,才舒了口氣,眉眼泛起溫柔。
他從桌案上拿起一物,送到我面前。
是那日從程岷山的藏寶庫裡帶出來的鬼璽,地宮珍寶那麼多,慕容鳳傾卻只拿了這樣東西出來,顯然別有用途。
白霄說這其實是程岷山的虎符,我皺眉道:“程岷山早死了幾百年了,難道這鬼璽還能調動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