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彎彎內心都想把隔壁肖家都轟了,最終還跟著律老爺子去了隔壁——
她神情蔫蔫地跟著老爺子就往隔壁走,說是隔壁,還隔著好幾棟房子,隔壁住的都不是普通人,她曉得的,魔鬼訓練的內容她都記得,比如從老律家過去——
左手邊那是人大主席團的那誰誰——再過去那是誰誰誰——都是誰誰誰的,往右邊過去更是誰誰的,她剛聽時心肝都顫抖的停不下來,跟那個羊癲瘋差不多,七點新聞那裡頭盯著一看,准能發現隔壁那誰誰的出現在鏡頭裡邊。
距離真近,她想誰能這麼開眼呢,一出門就能見到那麼多大人物,誰能有這個好事兒?要說她不興奮,那純粹是裝十三!想當年那連什麼的到南京,當時同學都跑過去握手了,她也去了——
南京?
她什麼時候去過南京的?
頓時,她的腳步頓住了,眼神有點迷茫,像是迷路了一樣,她有去過南京的?
像是突然間就掠過腦袋裡的東西,讓她有點邁不開腳。
她幾時有去過南京的?
想不起來,一點兒印象都沒有,那點想法瞬間沒入腦袋裡,讓她抓不住。
她坐在那裡,一直沒怎麼說話,到讓人覺得有點奇怪了,那神情似乎是陷入什麼事一樣都出神了,讓老爺子有點意外,“萌萌?”
親切慈愛的聲音讓彎彎回過神來,都不需要裝,臉上就露出羞怯的笑意來,迎上老爺子那老戰友肖老爺子的目光,那種沉澱無數的睿智眼神,讓她笑得坦然,兩手纏著老爺子的手臂,還裝俏皮地吐吐舌頭,“走神了,爺爺——”
就這麼個俏皮模樣,讓老爺子的笑意更深,拍拍她的手,對著老戰友,“聽說你們家肖縱今兒個要回來了,怎麼沒見人?”
肖縱?
肖家的長子,彎彎心裡一沉,估計是猜到老爺子帶她過來是做什麼的了,到老戰友家吃飯不是假的,給她順便安排一下變相的相親,那也不是假的,她也是有職業道德的好不好,像她這樣的人,還去禍害別人?
這種事要不得,她自壞她的,什麼正直小青年的,還是開啟自動遠離模式吧。她是曉得的,這位肖老爺子年輕時一直奮鬥在部隊裡頭,找老婆的事從來都沒上過心,等到了想找媳婦的時候,年紀就大了——
肖縱真是他長子,雖然按年齡來看差不多算是孫輩了。
“喏,這不就回來了,阿縱呀,快過來,還記得萌萌嗎,小時候都跟你後頭的萌萌——”肖老爺子剛想說,結果就看到肖縱從外邊走進來,看著要過來打招呼的肖縱,他趕緊介紹了,“萌萌,還記不記得你阿縱叔叔呀?”
阿縱叔叔?
這都什麼二B叫法,跟她自己叫奔解放那種膩歪的“解哥哥”一個樣子,讓她都能吐出隔夜的飯來,面上盡量地叫做什麼事都沒有,跟鄰家女孩似的微微抬起頭,視線投向那個肖縱——
只一眼,就叫她差點愣在原地成蠟燭!
她現在曉得這種“別後重逢”的事就他媽的不靠譜,肖、肖縱,她的心肝都顫抖了——
她曉得來必誠、奔解放、還有那個天殺的律成銘都有什麼愛好,她都投他們所好,要幹什麼就幹什麼,職業道德她還是很講的,讓金主全身舒暢再走那是她的本職工作,但——
誰也沒跟她說過,那個肖少,便是肖家的肖縱,她又不是天天見得著大人物的,哪裡曉得這個肖少就是隔壁肖老爺子的長子?
她在心裡嚇得不行了。
肖縱長啥樣?
要說他呀,長得真好,遠遠的看,近近的看,都好,從哪個角度看上去都是好看的,眉眼那麼一股溝壑,就曉得他不凡,一身兒軍裝,就他更佔住一個度兒,純爺們——長得也忒好了,氣度也是極好的,不張狂不內斂。
彎彎一向認為男人,那種沉澱下來的男人最為好,最值得人一小口、一小口地去品嘗,吃得太急會咽著、會囫圇吞棗,得慢慢地來,把最裡面的味都給燉出來,再慢慢地喝,喝的是湯,再把肉渣渣吃得一滴不留。
可真有那麼個人站在面前,她真想找個地洞把自己給埋了。
肖縱那是洒脫,那份氣度誰也學不來,站在那裡自成一派,便叫人心痒痒,微笑地摘下軍帽,就坐在肖老爺子身邊,腿微張,軍裝外套的扣子扣得一絲不苟,他到是不熱,臉上一點汗都沒有,清爽得很。
“哦,是萌萌呀,都大姑娘了——”他就那麼一說,氣度就擺在那裡,一點都不叫人討厭,“都分分鐘的事。”
分分鐘的事,她的心都在跳,跟在薄冰上跳躍一樣,跳得戰戰兢兢,生怕一不小心,薄冰就破了個窟窿,然後她就掉了下去,“阿縱叔叔。”以前怎麼叫,她現在還怎麼叫唄,至少她現在是律萌,對,就是律萌。
“嗯。”他應得很自在,站起來坐在她的身邊,還摸摸她的腦袋。“前天還在茶樓碰到,我還以為是認錯人了呢,萌萌都沒過來跟我這個叔叔打招呼。”
語氣老遺憾了,跟錯失了什麼機會似的。
她差點沒跳起來,離得這麼近,她的心跳得更快,還以為她自己跑了就好,別人未必找著她——就跟來必誠一樣,要不是律成銘把她給出賣了,估計現在也沒她什麼事,總之,她得了個結論,願意護你的,就什麼事都沒有,不願意護你的,就什麼事都有。
迎上肖老爺子與老爺子樂見他們親近的神情,彎彎驚訝地側仰起小臉,瞅著肖縱,有那麼一點的懷疑,“是阿縱叔叔?那裡給我結賬的是阿縱叔叔?”
說真的,她認為自己演技不錯,當著人口是心非,根本不提自己嚇得落跑的事。
“還能是誰?怎麼,萌萌把我當成那些狂蜂浪蝶了?”肖縱的手臂攬過她的肩頭,跟她近得不能再近了,“我還當自己認錯人了,現在好了,是不是沒想起我了?”
“這孩子呀,失了憶,就連我這個老頭子都認不出來了。”律老爺子那是疼孫女的心,想著孫女給人拐賣,拐賣到大山裡頭,幸好醫生都檢查過,真沒有受過什麼,不然,他哪裡對得起死去的大兒子,“估計是昨天沒認出人來。”
肖老爺子點點頭,看著坐在一起的兩人,他兒子自是好的,老戰友的孫女,也是好的,惟一叫人為難的就是輩份上差了,確實有那麼點疙瘩,“萌萌受罪了,”他那個也心疼的,主要也是小時看著大的,冷不丁的,就失蹤了,“現在回來了,也好了,阿縱呀,萌萌你可得多照顧點。”
彎彎不由有點感動,雖然她不是律萌,但現在成了律萌,享受原應該屬於律萌的關心,讓她多少有點嫉妒的,人心都是肉長的,要說她一點都不想佔了律萌的位子,肯定是哄自己玩的——
要是有可能的話,她巴不得真能占律萌的位置一輩子,自私的人,她就是這樣的人,讓自己過的好。
“那是自然的。”肖縱回的很自然,面色一直不變,微笑待人。“阿里,幾時回來的?”
那種微笑,卻讓她陡生涼意,別見別人一臉笑,就真是表裡如一了,往往這種笑面虎最為可怕,完全是她的經驗之談,甚至都留下陰影了,剛聽他一句“阿里”,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就對上一雙驚訝的眼睛,那眼睛里的喜色擋也擋不住,讓她暗叫不妙。
果然不想來什麼就來什麼了,典型的烏鴉嘴。
“律、律助?”肖里從樓下來,沒曾想看到是律萌,立下就跑了下來,看看坐在自家伯爺爺身邊的律老爺子,似乎有點想明白了,“你就是律萌姐?”
難不成她以前跟這個破孩子還熟的?
經受過肖氏嘮叨話的彎彎表示頭很疼,長得像不代表就是那個人,更別提她的魔鬼似訓練里根本沒有提到過肖里這個人……還有肖縱,根本也是一句話帶過,也讓她根本不知道那位叫她心生寒意的肖少就是肖縱!
“嗯——”
她應了聲,表面鎮定自若,甚至還露著一絲小女兒的嬌態,那顆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唇瓣兒一張,她都怕心從嗓子里跳出來,卻看到肖里朝自己眨眨眼睛,那表情還有點求她的意思,讓她頓時就反應了過來,難道說他去東海電影學院根本沒得到家人的首肯?
算是真相了。
肖里根本沒得到家裡人的首肯,他一向對表演很感興趣,可惜家裡人都不同意,讓他去軍校,他只好借口躲到伯爺爺家裡來,順便來面試。
肖家的人也簡單,就三口人,加上律老爺子與彎彎,剛好五個人,桌子上的菜嘛,家常菜,都是江浙菜,與肖老爺子是道地的浙江人有關係,習慣了江浙菜的口味,北方菜老爺子一直是吃不慣的。
吃完飯,兩位老爺子都投入當年事里去了,彎彎找了個借口就先回律家老宅子——結果,跟有病了似的,那個肖縱居然一直在後邊跟著她,讓她真想不顧一切的跑了!
康姐都說她幸運,其實她想也幸運不到哪裡去。
奔解放是她第一男人沒有錯兒,但是她最想忘記的是另一個人,那個在奔解放完了事後,把她拎入浴室里,都不管她有沒有傷著了,直接……
命賤這回事,還真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