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白瑛勾唇,搖頭,讓她自己跟酒保借火機,再給自己要了杯威士忌。
不冷不熱的態度當然沒有嚇跑紅髮女子,她也要了杯酒,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來。
枱面上兩人還保持著半臂距離,但枱面下已是暗流涌動,紅底高跟鞋在煙灰西褲褲管處若有似無地蹭磨著,煙草氣味像粘合劑,意圖將兩人越拉越近。
冰塊再一次在空酒杯中噹啷響。
石白瑛心想,也是奇了怪了,明明以前自己確實是鐘意這種豐腴成熟的類型,挑炮友一夜情對象也是挑這款,為什麼如今心裡一點兒水花都激不起來。
紅髮女子看出他心不在焉,獵艷失敗也不惱,直接問:“你有女朋友或妻子了?”
“沒有。”石白瑛沒考慮太久就搖頭否認:“抱歉,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他不再逗留,起身放了幾張票子在吧台上,示意酒保再給這位小姐來上一杯威士忌,拎著搭在椅背的長風衣走向酒吧大門。
舊金山入夜後寒冷,夜風從領口灌進,讓他因想起某些事忽然燥熱不已的胸口舒服了一些。
他沒穿上外套,抬頭嘆了口氣,白煙很快讓夜風吹散得無影無蹤。
今晚有月亮,彎彎一枚,像誰在夜空對著他笑。
該死,能不能別再想起她了啊?
石白瑛還在生氣。
氣那負心人兩個月沒聯繫過他了,明明他給她的手機號碼一直沒改。
還氣她怎麼就不願意低頭哄哄他,說不定他大發慈悲、再破例一次原諒她了呢?
最後氣自己,一直說要忘了她,什麼老死不相往來,什麼橋歸橋路歸路,立下的flag沒個半天就啪啪打臉,晚上輾轉難眠,最後得開手機,翻找她以前直播時的視頻——他偷摸錄下來的,對著擼個幾發才能睡著。
在寒風中繞了一段路,沒察覺有人跟蹤,石白瑛才回了公寓。
上樓前把關柔給的紙條丟進垃圾桶了。
公寓夜景極佳,黑夜裡那座跨海大橋宛如傾倒的天神火炬,石白瑛沒開燈,城市燈火已經足夠明亮。
他把腳踝旁的匕首拔出來放到島台上,走去水龍頭邊接了杯涼水,幾口喝下,那淡淡的酒意已經幾乎要散完了。
眼角瞟向客廳沙發,上面坐著一隻大號的達菲熊公仔,一臉憨笑,毛茸茸腦袋斜靠著椅背。
哼,當然毛茸茸,他從上海把它扛回來之後特意送洗了呢!
他送出的禮物,被那臭妹妹遺忘在酒店,孤零零的,氣得他腦袋發疼!
走到沙發旁,他掐住熊公仔的脖子一手把它提拎起來,另一手握成拳頭就想往它臉上揍,好泄泄自己心頭的那團煩躁。
拳頭暴衝到公仔額頭前堪堪停下,石白瑛不耐煩地“嗤”了一聲,咬牙切齒一副糾結到不行的模樣,最終只探出手指,在熊腦殼上狠狠彈了一下。
彈棉花連個聲響都沒有,剛才在酒吧瀟洒不羈的男人這時滿臉挫敗,抱著熊倒在沙發上唉聲嘆氣。
他甚至開始自言自語。
“bro,我們相依為命算數啦。”
“你千萬不要喜歡上像那臭妹妹一樣的女人,太慘了,太慘了。”
“你說我現在給她打電話,會不會好丟架好無面?”
“啊——啊——我不想今晚又看著她的視頻打飛機啊——”
在無人的公寓里石白瑛終於可以不用再端著壓著,他認了,認栽了。
以前他和春月有時一年只見個兩叄回而已,但就算大半年沒見,他也沒擔心過太多,反正兩人一見面就能打得火熱,好像距離和時間在他們之間從沒產生過影響。
而這次兩人只是兩個多月沒見,他就跟丟了魂似的。
他沒談過戀愛,但直覺覺得不能再這樣冷戰下去,不然他未來肯定會後悔的。
鯉魚打挺坐起身,他把“bro”丟到一邊,抓起手機就想給春月打電話。
剛按下+86,跳進來一個電話。
前綴+41,是妹妹石心敏的電話。
看了看時間,日內瓦那邊不過是凌晨四點,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
石白瑛眉心微蹙,接起電話:“阿敏?”
但話筒傳來的不是石心敏的聲音,而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阿瑞斯嗎?呵呵,第一次和你談上話……”
對方的聲音聽著平順溫柔,但實則陰暗寒冷。
石白瑛眼裡溫度驟降,緊捏著機身的手指指腹泛白,冷聲問:“你是誰?”
雖不知對方有沒有用變聲器,但他已經點開手機錄音,將對方的聲音錄了下來。
對方又呵呵笑了兩聲,慢條斯理道:“我是誰現在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在誰的家中。”
“阿敏她現在怎麼樣?”石白瑛沉住氣,快步走向走廊盡頭的槍房,準備從電腦查石心敏目前的定位。
石心敏有條項鏈,裡面藏著定位裝置,除了洗澡,其他時間都會戴著。
“放心,沒什麼大礙,但接下來有沒有事,就要看你的誠意了。”
床上的姑娘沉睡如睡美人,靳安右手中把玩著一條小巧精緻的心形相框項鏈,“啪”一聲打開相框蓋子:“哇,你們兄妹感情很好嘛,妹妹戴著的項鏈里裝著你的相片呢。”
腳步猛地剎住,憤怒和殺意從石白瑛腳底往上飆升:“你想要什麼?”
“我們做個遊戲吧?”
石白瑛沒回答問題,直接和他談判:“你的目標應該是我才對,我用我自己換我妹妹。”
靳安右用脖子夾著手機,手持匕首,刀尖輕輕一劃,兄妹合照的小相片就被撬起來,無聲往下落,和屋外的雪一樣。
曝露出來的項鏈底座上緊貼著一枚圓片,不到尾指指甲蓋大小,他鬆手,項鏈也落到地毯上,再被軍靴重重碾壓過,只一下便支離破碎。
“我現在挺好奇的,在你心裡,是妹妹重要一點呢……”
他也不搭理對方,自顧自地說:“還是鵺更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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