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鯨魚(NPH) - 195葬禮(4700+) (1/2)

竇任這人對著春月就沒法氣超過叄分鐘,車子剛出別墅區大門,他已經後悔了。
說是說要去跟歐晏落理論,指不定人剛站到那條內街街口,就要讓歐晏落的護衛給轟出來,見一面都難。
想著回去給春月認錯吧,又覺得這趟“離家出走”未免時間太短了,丟臉,烏韞還在家裡頭呢,別給他看笑話了,於是就想在周圍繞個幾圈,去給她買點快樂的垃圾食品,再回去給她斟茶道歉。
面子這玩意不值錢又吃不飽,別等會作得太過,春月真狠下心把他也斬斷了,那就完蛋吧。
只是這麼一繞圈,讓他發現了有輛車在不遠不近不緊不慢地吊著他尾巴。
竇任警惕起來,不再繞著別墅區打圈,果然,後方的比亞迪也跟了過來。
他沒敢回別墅,擔心對方是沖他來的,怕會給春月帶來麻煩。
看著後視鏡里的車燈,他思索片刻,給熊霽山打了電話,畢竟在這方面他更有經驗。
簡單說明情況,熊霽山讓他試著看清對方的車牌號,竇任報過去,熊霽山很快確認,是輛套牌車,居心不良的人才用套牌車。
熊霽山也不廢話,知道竇任沒太多線下擺脫追蹤的經驗,讓他直接往城中村方向開。
城中村巷弄狹長彎麴車輛進不去,竇任在指定的地方停下車,按熊霽山的指引在煲仔飯攤那打包了兩份熱氣騰騰的腊味飯,再到斜對面的小超市拎了半打啤酒。
從小超市出來時,眼角餘光便看見那輛比亞迪停在了他的車後方,中間隔著叄四輛小車,熄了火,車上司機也不見了。
竇任不知那跟蹤者去了哪,耳機里的熊霽山讓他直接進內巷,裝著聽歌哼曲的模樣。
巷弄逼仄扭曲,這個鐘點人不少,一開始熙熙攘攘,越往內人聲漸弱,最後只剩凹凸不平地面上的兩道影子。
竇任知道這路線和平安夜去熊霽山住處那次不一樣,可他沒問熊霽山到底要他走去哪,在又一次拐彎的時候,他突然聽見背後傳來一聲悶哼。
趕緊回頭,是不知躲在哪個犄角旮旯的熊霽山冒出來,一點都不客氣,直接把那“尾巴”給弄暈了。
計程車尾燈噠噠噠地閃爍紅光,映在春月側顏,彷彿濺上了誰的鮮血,還是溫的腥的,一股子鐵鏽味,讓那雙眸子也沾上血光,直勾勾盯著車尾箱里。
和其他的士不同,熊霽山這紅的士車尾箱乾淨無塵,新簇簇的,鋪著方便處理的黑色防水布,裡面只裝一樣東西,一個手腳被束、眼睛被蒙、口耳被堵住的男人。
男人已經恢復意識了,知道自己處境危險,這會跟條想要掙脫絲繭的肥蠶似的不停扭動,口水從嘴角流到防水布上,好不容易擠出嗯嗯嗚嗚聲卻被快速經過的車輛掩蓋過去。
他像被困在沙漠中央,起了風,誰都聽不見他的求救聲。
“老熊留活口了,說你可能用得上,打給你你關機,我就找烏韞了……你別生氣啊。”
離家出走加上先斬後奏,竇任這會眉眼低垂,利用那長了些的劉海造出一種可憐兮兮的模樣。
春月追出來了,是什麼原因竇任不管,反正四捨五入等於她追他來了,光是這一點,竇任都能開心上個把禮拜。
就差伸手去扯她的衣角,說他以後一定乖乖的。
重重關上尾箱蓋子,春月挑眉白他一眼。
這個死皮賴臉的臭哥哥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還能怎樣?又不能像別的人那樣真把他給殺嘍。
坐駕駛座的那位沒下車,至今也沒吱過一聲,兩人只在忽明忽暗的夜色里對視了一眼。
她先移開的眼。
烏韞湊在她身旁,手還擋在嘴巴前小聲說:“我剛聽說內街亮紅燈了,歐生沒事吧?”
他跟了春月的這兩個月里沒回過家,老豆喊了他好幾次他都裝聾作啞,趁著這次送春月來婚紗街他才回了趟茶餐廳。
挺起胸膛走得大搖大擺,好像個衣錦還鄉的狀元郎。
但狀元郎讓親爹拎進后廚罵了半天,罵他讓個女人吃得死死的以後就知個死字怎麼寫,罵他好歹是個太子爺現在跑去給人當司機怎麼看都不像話,到最後老頭還是沉下聲,問他錢夠不夠用,要是遇上事記得跟家裡通透一聲,老豆多少能護他周全。
看著老爹耳上頭髮發白,烏韞鼻子有點泛酸,吸了吸鼻子說老豆我要打包個奶油豬,姐姐她還沒吃晚飯,把他爹氣得差點摸起旁邊斬叉燒的大菜刀。
奶油豬還沒裝盒,有探子來報,內街亮紅燈了。
兩家算是半個同行,紅色警戒烏韞打小就聽說,但還沒曾見過真的亮起過,同時又接到竇任電話,知道有人在監視他們。
“他能有什麼事啊,就是讓一隻小蟲子飛進去咯。”春月淡聲說道。
她說得輕鬆,但竇任察覺到,沒見到她的這兩小時里,她身上散出的氣息明顯有了改變。
在姓歐那裡肯定碰上事了,但既然春月不說,竇任也不問,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春月自行拉開車門鑽進後排,坐在了駕駛位後面的位置。
能看見後視鏡的位置。
鏡子里,她能看見那帶著獨眼眼罩的男人,而那男人,也透過鏡子直勾勾望著她。
烏韞挨春月身邊坐,視線偷偷在她和刀疤男子之間來來回回,嘴巴閉得緊緊不敢說話。
竇任坐進副駕駛位,清了清嗓子打破僵局:“那我們現在去哪?”
一句話像落進深淵的石頭,一點迴音都沒有。
空氣沉默了許久,連烏韞都開始覺得窒息,皺了皺鼻子打算做那個不怕死的和事佬,沒想春月自己先開了口,“找個地方,安靜點的。”
這句話也是沒頭沒尾的,偏偏那人聽懂了。
熊霽山面上不顯,但胸腔里早已是驚濤駭浪。
這是那一夜之後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掀起的浪花泡沫飛快涌至鼻樑,叫囂著要從缺口湧出來,左眼視力是不行了,但不妨礙水汽逐漸積聚。
擋風玻璃外的世界像被雨澆濕的花瓣糊了滿地,他用力壓下手剎,沉沉應了聲好。
*
富商秦天笙因突發心梗不幸離世,是近期最熱門的話題之一。
不知迫於什麼壓力,大部分媒體對他的葬禮沒敢大肆報道,放飛慣了的港媒就不同了,八卦周刊整個禮拜都在做秦天笙“人物專欄”,從小到大的事迹,秦家的發家歷史,還有各種似真似假的花邊緋聞,這些已經讓老百姓看得津津有味。
連秦太都有單獨一篇文章講述她的生平,畢竟秦天生沒有子嗣,沒立遺囑,這個繼承了丈夫巨額遺產的女子,一夜之間成了許多人關注的焦點。
其實除了秦太,還有另一位女子也繼承了丈夫的遺產,雖然沒有秦太那麼多就是了。
姚菲接過殯儀館工作人員遞過來的骨灰瓮,望著上面的黑白寸照有些出神。
太不真實了,太不真實了,她的丈夫,就成了這麼一捧灰?
這是老天在懲罰她的越軌嗎?
之前她和幾個閨蜜的澳洲行,其中一個玩得比較開的閨蜜在最後一夜帶她們開了眼,年輕健壯的男生們在她們面前脫掉一件件衣物,牽住她們的手放到胸肌上,往下,往下,在快觸到那一團時猛地鬆開她們的手,在幻變霓虹燈下跟隨音樂扭著胯,看得她心臟噗通噗通快要撞破胸膛。
帶頭的那個閨蜜那晚單獨訂了房間,挽著她挑中的男生,滿臉潮紅地跟她們幾個有色心沒色膽的太太說,你們真孬,指不定你們的老公這時在哪個小妖精身上耕耘呢,我們玩玩怎麼就不行了。
曹燕拉著姚菲回房,憤憤不平地為自己老公抱不平,但姚菲知道,那晚曹燕和她都沒睡好。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