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好久沒像這樣挨過打了,石白瑛這一拳讓她回想起在貝爾松的一次又一次的體術格鬥,那些公開的,私下的,單對單的,單對多人的打鬥,危急關頭下出陰招也可以,踢襠戳眼掰手指,不危及性命就行。
殺手不是運動員,在他們的對戰里其實無關性別,無關年齡,無關正邪,勝者即為王。
持久戰對春月不利,時間拖得越長,兩人之間的差距會越來越明顯。
她開始一邊靈敏地躲閃石白瑛的攻擊,一邊朝他的脆弱部位回擊,肘擊喉嚨,飛踢鼻樑,拳砸太陽穴,還不停找機會踢他襠部。
石白瑛氣得不輕,踢壞了兩人連炮友都別想做了?!
趁著春月一個轉身反蹬,他找到空隙撲抱住她腰,把她整個人攔腰扛起再重重往下摔落地。
不過石白瑛最終還是留了力,在春月快摔到地上的時候及時拉住她,沒讓她的背脊受到過分強力的撞擊。
可這也給了春月機會。
她借力翻身躍到石白瑛的背上,把他拉落地,而雙臂又一次緊緊箍住他的脖子,雙腿也像藤蔓一樣纏在他腰間,拿了個漂亮的背部裸絞!
石白瑛很快呼吸不順,試圖掰開春月纏緊在脖間的手,但每次他快要掙脫時,春月就會不依不撓地又纏上來,再一次用力絞住他脖子。
春月的肋骨和臉頰骨都吃了拳頭,可依然沒有放鬆一分,她必須燃起殺死對方的意念、聚精會神用盡全力,才能把石白瑛死死錮在地上。
石白瑛臉脖迅速漲紅,緊要關頭竟然還能扯起嘴角冷笑。
他在心裡嘲笑自己,看吧,破例的後果是怎麼樣,你現在知道了吧?
眼前的白光越來越亮,他不再反抗和掙扎,憋著氣閉上眼,默念道,春月,我收回我今晚說過的話。
一察覺到石白瑛全身泄了勁,春月立刻鬆開手臂,把身上昏厥過去的男人推扶到地面。
她氣息混亂不穩,胸口如海浪起伏,雙臂因為用力過度已經開始肌肉發顫,她蹲下身俯首,耳貼在石白瑛胸口,再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才稍微放了心。
站起身時連大腿肌肉都有些發顫了,被石白瑛打中的部位這才開始感到疼痛,背腰就不用說了,肋骨都彷彿已經斷了好幾根,眉骨和下巴也被擦到一些。
嘶,如果沒趕緊冰敷的話明天得腫得不像樣。
春月往熊霽山那走了兩步,不放心,還是折回石白瑛身邊,伸二指探了探他的頸部脈搏。
雖有但慢,問題應該不大。
這才走去熊霽山身邊,站定,垂眸冷睨著這個狼狽不堪的男人。
熊霽山倚坐在沙發旁,左右肩膀都受了傷,一雙手耷拉在身側,一半臉都是血,只能稍微睜開右眼。
他挪了挪位置,啞聲道:“我……我沒想過要把你一起拉進來。”
春月沒出聲,呼吸聲卻越來越重。
她倏地彎腰,用力扯起熊霽山的領口,他的衣服被血水浸濕,春月摸到了一手猩紅。
但她沒有理會熊霽山身上和臉上的傷口,一記左直拳,重重砸到熊霽山臉頰上,砰!
一下、兩下……
十一下、十二下……
熊霽山任由她泄憤,好似一個任人毆打毫不反抗、沾滿血的沙包,被打得只能側趴在地。
春月還是沒有停下拳頭,出拳力度比剛才對上石白瑛時還重,忿忿罵著爛泥一灘的熊霽山:“我之前說過,好歹認識這麼多年了,別到最後弄得太難看,你是沒聽明白嗎?……你連我都贏不了,還想和阿瑞斯打?不想活了也別借我過橋啊……”
她拳頭沾滿血,喘著氣,從腰側摸出顆紐扣大小的玩意兒。
是定位發射器“月兔”。
她把小紐扣用力丟向熊霽山,正好打中了他受傷的左眼,嘴角掛著冷笑:“把這玩意用我身上,熊霽山,你還真是長本事了。”
剛才她一回到自己房間,竇任就打了電話過來,問她熊霽山是不是來找她了,因為春月出發之前同他交代過,讓他偷偷留意熊霽山的定位。
竇任對熊霽山偷偷去找春月這件事還在罵罵咧咧時,春月已經掛了電話。
她打開行李箱,把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全倒出來,再用刀子劃開行李箱內側的布面,果然在夾層裡頭被誰貼了一顆“月兔”。
行李是熊霽山幫她收拾的,而定位器也一直是熊霽山在使用。
她沒有考慮太久,衝出門往走廊另一端石白瑛的房間跑。
還好,剛才她和石白瑛在房門旁黏黏糊糊時,她從他身上摸來了房卡,沒想到還真能派上用場。
拳頭不停往熊霽山臉上砸,濺起的鮮血珠子在春月臉上炸開花,直到手指顫抖得再也握不住拳頭,她才作罷。
她鬆開手中濕噠噠的領子,男人就如斷線風箏無聲地落在地上。
春月去浴室取來幾條毛巾,草草幫熊霽山把肩膀和眼睛的傷口包住簡單止血。
離開前她還跑去看了眼石白瑛,見他呼吸正常,趴他耳朵邊邊講了句話,然後拉著熊霽山離開。
全球每個一二線城市都有黑鯨特設的後勤保障部門和安全屋,春月撥打了好久都沒用過的緊急救助電話——某人不知什麼時候給她升了等級,還有專門的“一對一客服”接聽她的電話。
十五分鐘后,一輛黑色埃爾法在酒店門口接走了他們,車上還有本地doctor隨行。
車子把他們直接送到安全屋,熊霽山這時已經快要陷入昏迷,失去意識之前他對春月說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眼裡的液體不知是血還是其他液體,熊霽山強撐著最後的意識細碎念著,春月,對不起。
眼前的春月變成好多個,影影綽綽,如起了波瀾的湖面,月影隨著水波晃蕩,一時分不清楚,哪個才是真實的春月。
伸手想去撈,卻是水中月。
春月回答他了,聲音就和他體內溫度一樣,漸漸變涼。
“老熊,之前你幫我送美咲離開的人情,我今晚還你了。從此以後我們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疲憊地闔上眼,熊霽山知道自己一條爛命被她保住了。
但他又一次弄丟了“家人”。
第四幕《分岔路》fin.
————作者的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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