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鯨魚(NPH) - Pǒ⓲zℎǎň.てǒм 157跟蹤

夜深如墨,路上車少,線條流暢的黑色轎車往市區方向行駛。
等紅燈時,阿九發現老闆一直戴著的眼鏡不見了。
他提醒道:“歐生,你的眼鏡……”
修長手指抵在額前,歐晏落閉著眼休息,聲音淡淡應了聲“嗯”。
阿九剛雖人在露台,但八卦魂熊熊燃燒,多少讓他隔著窗帘縫隙窺見老闆吃癟的樣子,驚得他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更驚詫的是,被打巴掌的老闆居然什麼都不做,直接說要走。
要換做其他人這麼干,譬如他,應該讓歐生直接把脖子給折了吧。
阿九想給老闆製造點機會,試探道:“要開回去別墅拿嗎?”
“不用了,回大喜。”
眼鏡是無度數的,大喜辦公室衣帽間里有若干幅同款眼鏡,況且這半個月姚菲和閨蜜們去了澳洲,美珠去岳父岳母家住,他偶爾負責接小孩放學,連那個家都不用回,可以一直住在大喜,戴不戴眼鏡都無所謂。
阿九偷偷撇嘴:“哦。”
車繼續往前開,忽然他聽見老闆開口,“阿九,你沒到貝爾松之前的記憶還有嗎?”
後腦猛地炸開,阿九一瞬間神情全變了,眉心緊緊擰起,車速自然也快了一些。ΡΘ18ㄚ.てΘM(po18y.Com)
歐晏落等不到即刻的回應倒也不惱,依然闔起眼皮,不知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阿九才幽聲說:“嗯,還記得,要忘記好像有點難。”
“講講看。”
阿九嘆了口氣。
他進貝爾松時已經七歲了,同期生普遍都比他小個一兩歲,所以他能記得的自然也多一些。
別的同期生進來后都哭哭啼啼的想要逃跑,可阿九卻覺得貝爾松比起他以前生活的地方簡直可算是天堂。
他在的那家福利院位於北方邊境,設施老舊,伙食一般,小孩多數有缺陷,聾啞殘疾或智力低下。
老師和院長都是一丘之貉,用一些不會傷害到主要器官的方式虐待他們,不聽話的小孩要被關進陰冷地窖,或者冬天光著身子站在雪裡受罰,阿九也被罰過幾次,凍到小腿發紫全身快無知覺才被允許回屋。
經常有小孩被“領養”走。
有人來的那一天,小孩們都會被洗得白白凈凈,換上最好看的衣服,老師也會一反常態的變得溫柔。
來領養的夫妻華衣錦服,一看就是從城市來的,臉上掛著知性溫柔的笑容,還會送許多禮物給福利院,新衣服新文具新玩具。
阿九曾經覺得能離開福利院就好,只不過一年年過去,身邊的小夥伴走得七七八八,就連少了一條胳膊的小女孩都離開了,唯獨他還沒人要。
阿九難受得緊,想去問老師是不是自己不夠乖,所以沒有人要領養他。
辦公室的門沒被關嚴,傳出老院長粗啞的喘氣聲,阿九透過門縫,窺見那老男人坐在沙發上,而女老師坐在他身上,背對著門,上上又下下,呻吟聲瘋狂又破碎。
阿九一早知道老師與院長有關係,經常會做這種羞羞的事,但這次讓阿九驚訝的,是灑落一地的紅鈔票。
沙發上也擱著一捆捆鈔票,老院長抓起一捆,往女老師屁股上用力抽打,嘴裡念念有詞,什麼這種無本生利的生意真好做,連個兒殘廢都能賣出去。
女老師笑得狂妄,說這就證明小孩子的器官市場供不應求呀。
阿九被嚇得沒了魂魄,跑回宿舍躲進被子里不停顫抖哆嗦,那晚他做了個夢,夢見早上才跟他說再見的小女孩躺在手術床上,胸口缺了個窟窿,肚子被切開,那雙乾淨的眼珠子也被挖走了。
原來福利院里的小孩就是被圈養起來的器官備份,心臟、眼睛、肝臟,只要沒什麼大病,全都能賣錢。
福利院不能對小孩太好,要讓他們心甘情願跟著“領養家庭”離開,殊不知,這次離開又是另一個地獄。
“哦?這麼說,你的血型還救了你一命?”
聽見這種道德淪喪的事情,歐晏落也沒覺得有多意外,這種產業鏈端掉了一兩個窩點又如何,只要市場供需還擺在這,就永遠不可能斷裂。
阿九苦笑:“確實是,那時候我都不知道自己的情況,是來到貝爾松才了解的。”
阿九是熊貓血,血型特殊,照理來說市場需求也大,還能賣個好價,好彩的是他在福利院的那幾年都是成年人需要換心,阿九的心臟太小了。
福利院本計劃養著他,等大了賣給有需求的人士,沒想中途跳出來一組“夫妻”要領養他,價格不比賣器官的低。
“可能是在福利院過得太慘,後來在貝爾松我倒覺得過得挺好,雖然整天吃雞胸肉和牛肉,但至少能吃得飽。衣服總是那一套白色,但至少是乾淨的……哦還有每一天都能洗澡,洗澡還能有熱水……”
許是把最黑暗的過去都說出來,阿九輕鬆了不少,膽子又肥了點:“咳咳,不過歐生,我能問個問題嗎?”
歐晏落撩起眼帘:“講。”
“我一直好奇,貝爾松是怎麼挑選小孩兒的啊?”
忽然之間,一雙濕漉漉的杏眸撞進歐晏落腦海里,睫毛輕輕一顫都能抖落水珠,但眸里卻總燒著一把火,無論受傷還是生病,無論開心還是憤怒,那把火一直不滅。
不知不覺,他看著這雙眼睛已有好些年。
時間長到,他如今想想都覺得挺不可思議。
“看眼睛。”
窗外燈火飛逝,歐晏落手指輕點眼角,眼神又成了鋒利無比的匕首:“眼睛要會大喊,喊著,你想活下去。”
*
熊霽山挑了只活烏雞讓雞檔老闆處理,眼睛不動聲色往旁瞥。
電子稱的銀色金屬面倒映著他身後一小塊空間的樣子,雖是變形的,但還是能依稀瞧見那頂黑色鴨舌帽。
雞檔老闆手腳利落,沒一會整雞已經讓他處理好,問熊霽山要不要斬件。
熊霽山收回目光,搖頭說不用,給老闆付了現金。
“誒誒,靚仔,找錢!”老闆朝著已經離開的男人大喊。
熊霽山頭也不回,拉好口罩,壓低帽檐,左手拎著一袋袋東西往菜市場外走。
因為附近其他菜市場和超市賣的都是冰鮮雞,所以熊霽山選了這離別墅區有點距離的菜市場,只有這有賣活雞。
菜市場在一個城中村裡,街道狹窄,熊霽山沒直接往車走,一個閃身鑽進蛛網般的巷弄里。
早上剛下過雨,巷子窄長,地面布滿深淺水窪,空氣里是潮濕霉味,握手樓鱗次櫛比,熊霽山繞來繞去,專註辨別來自四面八方的聲音。
步伐逐漸變快,他拐進一條死胡同,面前是一堵噴著「危險勿近」的舊磚牆,右邊是一棟握手樓的背面,左邊是一間一層半高的平房,應該是廚房的位置,有排氣扇呼啦啦聲轉。
他左右各看了一眼,沒有考慮太久,先踩著磚塊攀至危牆上,跨跳至平房水泥屋頂,迅速彎腰蹲下,藏匿在樓與樓之間的陰影中。
放下一袋袋肉菜,熊霽山從褲袋裡掏出手撐子套手指上,死死盯著衚衕口。
沒一會衚衕口有一高瘦男子出現,和他一樣戴著黑色鴨舌帽,戴口罩,步伐不快不慢,雙手插著褲袋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
熊霽山屏息,耐心等那看不清面容的男子走進巷子,走過他所在的位置,他才一個縱身跳落地,閃著銀光的拳頭直接朝對方後腦招呼過去!
可對方好像腦袋後面長了眼睛,身體輕輕一轉,便側身躲過了熊霽山用了七八成力氣的拳頭。
但熊霽山也預料到對方能躲閃過第一拳,右拳猛地收回,左拳往男子旁肋暴衝過去!
男子終於出手,反應極快地格擋住熊霽山的出拳,見到他手上閃銀光的金屬指環,男子還語氣戲謔地“wow”了一聲,聲音低沉:“哦?你擅長的是肉搏?”
黑帽男身手敏捷,往後跳一步,直抬起腳猛踹向熊霽山胸口。
沒料到熊霽山竟然沒躲,硬扛下他這一腳,黑帽男有些驚喜地睜大眼,還沒來得及拉開距離,熊霽山已經沖至他身前,屈起的手肘意圖攻擊他的喉嚨。
“嗤——”黑帽男敏銳出手擋住他的肘擊,語氣依然輕鬆:“怎麼你和那小瘋子一樣,都沖著喉嚨來?很容易死人的哦。”
熊霽山硬吃下那一腳,胸膛像被烙鐵燙傷,冷汗不停冒出。
他死咬住槽牙,不知何時眼睛里已經燃起熊熊火焰,牢牢鎖住對方。
他早已認出這跟蹤者的身份。
暴怒的拳頭在“咔嗒”一聲后,堪堪停在跟蹤者的臉頰旁。
是手槍上膛的聲音。
槍就抵在熊霽山的腰側,槍口和他的器官只隔著薄薄一層布料。
口罩遮住了石白瑛的大半張臉,只露出似笑非笑的眼。
食指隨時都能扣下扳機,他淡聲道:“不好意思,可我擅長的是槍。”
————作者的廢話————
首發:γǔsんǔωǔΜ.cδм() яǒǔяǒǔщǔ.χyz()
--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