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鵺的業務能力極強,和阿瑞斯一樣千人千面,委託一個接一個地做,彷彿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
她用時間和無數顆人頭展現給藏匿在陰暗角落的人看,她能擠進Top10,並排名一年比一年上升,靠的是她自己的本事。
更有傳最厲害的年輕黑客dot也是她的入幕之賓,才能使她的行蹤如此隱秘,像暗夜裡來去自由的幽靈鬼魅,窺不見她真容。
一開始熊霽山也曾試過匿名聯繫黑鯨,問如果目標是阿瑞斯的話,報價多少錢。
接線員的聲音冰冷機械,說這個委託他們公司不接,麻煩另請高明。
過了些時日,熊霽山下了一單委託,指定了鵺去解決珠海某超市的老闆娘。
接線員一開始以為目標是平民,報價還是報了平民的基礎價,後來回電重新報的價格金額變得極高,且要求一次性付款。
有種想要逼得他放棄委託的意思。
熊霽山同意了對方的獅子開大口,委託費用幾乎花光了他身上所有的錢,但他也要求,黑鯨要在一個禮拜內解決目標。
隔天他就去了珠海,依然在超市斜對面住了下來。
這次設備升級,藏在綠植里的攝像機24小時對著超市門口,他拉緊窗帘,可以在電腦里反覆檢查視頻里出現的人,尤其是女性。
熊霽山是周日付的款,截止時間是下個周日,直到周五晚上,他才在視頻中看見一個女子,頭髮往後梳得服帖整齊,長發盤成一顆球墜在後腦勺下方,身上的防晒衣和運動褲將她的身材包裹得嚴實,老氣且普通的造型。
當時K先生並不在店內,女子走進了超市,過了一會,她拎著兩大袋東西走出超市。
熊霽山在一瞬之間便猜到了這女子就是鵺。
因為這五天里,她是第一個抬頭與攝像頭遙望的人。
她只看了一眼就移開目光,很快消失在鏡頭外,熊霽山卻被這一眼牢牢釘在沙發上,腦殼簌簌發麻,過了好久他才緩過神,一遍遍回看視頻。
周六中午,女子又出現在超市門口,依然很快買好東西走出來,這次她沒有朝熊霽山這邊看過來。
熊霽山手邊的一次性紙杯里插滿煙屁股,不知為何,心裡竟閃過一絲遺憾。
周日的傍晚開始下雨,熊霽山從早上眼皮就一直跳,畢竟他已經叄天沒合過眼,眼睛早已疲憊不堪,卻依然死盯著電腦顯示屏。
眼皮不停往下耷拉,他進洗手間沖了個冷水澡醒醒自己,但出來后還是癱倚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他是被消防車長鳴的警笛聲和雷聲炸醒的。
天已經黑了,樓下熙熙攘攘,頻閃的警示燈穿透薄薄窗帘,給屋內染上一片血紅。
熊霽山心臟不停下墜,趕緊坐起身查看實時監控視頻。
大門被煙熏黑、污水橫流的超市門口停了一輛消防車,消防員正收著水管準備收隊,警察拉起警戒線,攔住撐著傘看熱鬧的街坊。
把熊霽山的心臟一下子又拽得老高的,是站在警察旁邊低頭錄口供的超市老闆娘,K先生。
熊霽山有預感,很快會有什麼事情發生,眼皮不受控制地狂跳,心臟也是,噗通噗通快要從喉嚨里蹦出來。
果不其然,消防車救護車警車相繼離開,熊霽山看到K先生的神情完全變了,和在緬甸與大毒梟談判時差不了多少。
有街坊似乎在關心她,把雨傘遞給她,她強扯著笑回了兩句,沒接過傘。
她背對著馬路,摁亮了手機正想打電話,這時天空突閃起刺眼亮白的閃電,一瞬間把世間的魑魅魍魎照得清楚。
緊接著爆開一道響雷,轟一聲震耳欲聾,炸得人心顫,聲音大得可以掩蓋其他的一切。
包括槍聲。
盯著顯示屏的眼睛不敢眨,熊霽山眼睜睜看著K先生膝蓋跪地,手中手機摔落,像個被人剪了線的木偶一樣癱倒在地上。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電腦突然黑屏!
接著,一個一個白字在屏幕中跳了出來。
「收了你那麼多錢,我還是溫馨提醒你一下,別看啦,很快就會有警察來查房了,把你的東西收拾好,快走吧。」
有人黑進了他的電腦。
一聲接一聲的尖叫劃破雨夜,熊霽山不知為什麼竟乖乖跟著指示做,他本來就做好了隨時能撤離的準備,自身東西不多,電腦、攝像機、兩套換洗衣物、少量日用品,快速收好放進行李袋。
前幾天產生的生活垃圾能衝進廁所的都沖了,不能處理的也一早洗乾淨裝進密封袋裡,準備等撤離后才統一處理。
他離開出租屋,下樓,馬路對面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路上還有不少車輛停了下來八卦發生了什麼事。
熊霽山扯起黑色風衣衣帽,沒有停留,低頭避開一早勘查好的多個攝像頭,走進陰暗內巷,左穿右拐,出了巷子,路邊停著一輛輛轎車,他的車子也停在這裡。
走到車前時,熊霽山停住了腳步。
因為副駕駛位上坐著人,是那個察覺到攝像頭的女子。
黑鯨的鵺。
而一把手槍隔著車前玻璃,正對著他。
或許是對著他的腦袋,也或許是心臟。
許是見他愣著不動,女子揚揚左手手腕上的表,提示他注意時間。
熊霽山面上不顯,胸膛里卻不停鼓動,他直接拉開駕駛座的門,坐進車裡才把行李袋扔到車後排。
女子右手的手槍一直對著他,垂眸看了眼手錶:“撤離時間總共用了五分二十秒,還不錯,比我預計的快了一分半鐘。”
熊霽山也不廢話去問她怎麼逮到他,怎麼知道他停車的位置,反而問了她一句:“你要搭我的車走?你干這活沒準備個車手幫你?”
女子黑眸閃過精光,笑道:“我的車手技術太爛了,開車顛得我想吐,勞煩你,捎我一段路唄?”
……
春月還在睡,熊霽山沒叫醒她,跟耳機里的竇任報了一聲自己的位置。
進了市區的路好走不少,他開到之前踩好點的豐巢儲物櫃旁,把封好蓋子妥善裝進紙箱的骨灰瓮放進最底層的櫃里。
之後的就等竇任把提取碼發給委託人,這個委託就結束了。
車子就停在路邊,沒熄車,車內冷氣充足,熊霽山怕春月太冷,正想調高空調溫度,卻看見春月額頭有汗珠洇落,雙頰也有些泛紅。
他皺眉,取下她的帽子,手掌捂住她汗濕的額頭探了探溫度,竟比他掌心還要燙。
春月發燒了。
————作者的廢話————
追更:яǒǔяǒǔщǔ.χy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