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鯨魚(NPH) - 116電梯(有些許屍體描寫,不喜勿入)

公寓大門被有規律地敲了幾下,鵼將靴底的血漿蹭抹到地毯上,確認門外來人,才開了門。
門外是四個高壯大漢,身穿淺灰色的除蟲公司制服,鴨舌帽和口罩遮住了他們臉上或多或少的可怖燒傷疤痕,領頭的彪形大漢手裡提著工具箱,冷聲開口:“是這裡預約的大掃除嗎?”
背在身後的手握著槍,鵼點頭:“工作證呢?”
大漢從外套領口扯出塊工牌,遞給她看,鵼掃過一眼:“進來吧。”
男人們一聲不吭地進了門,最後一位推著一輛板車,車上有兩個純黑色大號儲物箱。
門一關上,其中叄人自動自發地找活干,開始動手清理現場,領頭大漢從工具箱拿出一塊寫字板,遞給鵼:“麻煩等一下給我們打分。”
清潔工們幹活利落仔細,分工明確,領頭大漢負責處理屍體,趁著屍體還沒完全僵硬,準備各塞進一個黑箱子里,女性屍體剛死不久,屍身尚暖,折成蜷抱姿勢便可裝箱。
可另外一具男性屍體身型較大,領頭大漢將他折成嬰兒抱膝的樣子也無法裝進箱。
鵼是第一次在現場看清潔工幹活,倚在牆邊饒有興緻地問:“這樣的情況需要肢解嗎?”
大漢沒搭理她,跟旁邊的同事使了個眼色,同事便過來幫他扶穩屍體。
他從屍體腳踝開始,雙手用力擰動踝關節,喀拉一聲清脆,斷了關節的屍體腳丫就像團破海綿無力耷拉著。
他如法炮製另一邊的腳踝,接著往上,將屍體每塊關節拗斷,最後連那顆眼球被踩得凹陷的腦袋,都被180度扭到後方!
男性屍體像被條折了骨頭的沙丁魚,一段一段地裝進黑色罐頭裡,黑色箱子這次被裝填滿,最後蓋上蓋子,將一切封存在黑暗中。
這樣慘無人道的虐屍手法,饒是鵼也看得關節泛酸發軟,屍體只往箱子里裝了一半,她便皺著眉頭走出房間。
她走到客廳落地窗旁,按下藍牙耳機的呼叫按鈕,等接通後向對方彙報情況:“清潔工已經在處理了,應該很快能結束。”
良伯聲音沙啞:“手尾要處理乾淨,‘那樣東西’要記得拿回來銷毀。”
“知道,已經拿到手了。”
鵼從褲袋掏出一部手機,這是委託人聖明的手機,手機有密碼,她得拿回去找黑客破解,手機裡面應該保存有聖明下單后,黑鯨發給他的接單回執和專屬暗號,只要把這個也銷毀,那這個案子的委託人就“隱形”了,誰都找不到他。
小尾指新長出來的肉還很嫩,在手套里磨蹭得發疼發癢,鵼走到窗邊,眼裡只剩濃重陰翳。
前輩啊前輩,這次的雨下得好大,我倒是要看看,你要飛得多遠,多高,才不會被這場大雨波及到。
可你也別忘了,飛得越高,一旦跌下來,那就是萬劫不復。
*
“嘿,德彪西,你今晚是怎麼了?幹嘛一直去撓落地窗?不是跟你說了,今晚下雨,沒辦法去公園散步呀。”
佟永望蹲下身抱住有些躁動的拉布拉多:“乖,給你零食吃,然後我們一起睡覺好不好?”
可德彪西不領情,還朝著落地窗外的雨幕吠了兩聲。
佟永望趕緊做噤聲手勢:“噓!現在很晚了,你這樣子會吵到鄰居的!”
德彪西開始繞著主人打轉,不敢再吠,但喉嚨里滾動著低沉的嘶鳴,還咬住主人的褲管撕扯。
它的焦躁不安影響了佟永望,他嘆了口氣,拉開落地窗走出小陽台,伸手去接屋外的雨水。
與他剛才從「微光」回來時的滂沱大雨相比,這時的雨勢已經收了不少。
“好吧好吧,看你這個樣子,沒陪你出去蹓躂一圈你今晚是睡不著了。”
佟永望拍了拍德彪西的腦袋:“我去換衣服,等一下給你套雨衣,但我們先說好了,回來必須要洗澡,不許拿你髒兮兮的腳丫去踩沙發和床!”
佟永望換好衣服,給德彪西套上反光雨衣和牽引繩,摸了摸手錶,已經快十一點了。
他自己也穿上雨衣,拿了盲杖,剛打開門,德彪西就想撒丫子往前沖,佟永望趕緊拉住繩子,皺眉低聲訓斥:“你要是這個樣子,我們就回家,不要出去散步了。”
德彪西嗷嗚了一聲,稍微老實了些。
一人一狗走出走廊來到電梯間,佟永望察覺有人在那等著電梯,也能明顯感覺到德彪西的警惕。
雖然德彪西很敏感,但也很少像現在這樣,看到陌生人就繃緊身子、呲著牙嘶嘶吐氣。
佟永望晃了晃狗繩,示意德彪西冷靜下來,接著對面前的人道歉:“不好意思,我家狗子今晚有些激動。”
早在剛才聽到走廊傳來的聲音時,鵼的手已經搭上了腰側的手槍,直到這時看見男人手裡的盲杖,她才微微斂了些許殺意。
她由上至下掃視面前男人,淡聲開口:“沒關係。”
沒想到菲妮婭還有這樣長相英俊的鄰居,可惜了,是個瞎子。
叮,電梯到了,轎廂是空的。
“師傅,你們先進電梯吧。”鵼按住電梯下行按鈕,對清潔工們使了個眼色,男人們便推著車子進了轎廂。
佟永望聽見車軲轆吱呀轉動的聲音,還有幾人沉重凌亂的腳步聲,不禁問:“這麼晚還在搬東西啊?是新搬來的住客嗎?”
鵼心一沉,眼神驟冷,殺意油然而生,但聲音還維持著平穩:“是啊……小哥哥你怎麼知道我們在搬東西啊?”
“我聽到的。”佟永望沒將她失禮的態度放在心上,笑了笑。
鵼若有所思,走進轎廂,對男人說:“電梯還有空位,小哥哥你也進來吧。”
佟永望不疑有他,道了聲謝后垂首對德彪西說:“走吧,進電梯。”
可惜佟永望看不到,德彪西這時候眼神已經變了,平日眼尾下垂一副無辜模樣的眼睛,這時兇狠戒備,狠瞪著電梯里的兩個大箱子。
佟永望走進轎廂,待盲杖輕碰到地上的障礙物,便停下轉身,德彪西踱步到他身邊,可它沒轉過身,而是一直對著兩個大黑箱子呼呼呲氣。
鵼開玩笑:“看來是這小狗聞到箱子里有好吃的,嘴饞了。”
佟永望趕緊道歉:“不好意思。”
“沒關係,你去一樓嗎?我幫你按。”
“對的,謝謝你。”
電梯下行幾層后突然減緩速度停下,電子女聲報層數:“十層到了——”
緊貼轎廂牆壁而站的清潔工們迅速低頭,鵼又一次握住了槍柄。
門打開,門外的住客先看見了佟永望,主動打了招呼:“佟生,這麼晚了還帶德彪西出門啊?”
佟永望聽出對方的聲音,是十樓的王先生,他趕緊往裡站了一些,挪出位置給他:“對啊,它今晚有點興奮,我帶它到樓下走一圈,王生你要出去?”
“嘿嘿對,去七仔買點東西。”王生走進轎廂,突然響起嗶嗶聲。
超重了。
王生往後退出轎廂,嗶嗶聲就停了,他疑惑道:“這電梯是不是又壞了?才站了幾人就超重……算了,我搭下一部,拜拜佟生。”
佟永望笑著道別,往前踏了一步,全然不知剛才自己後退時,背脊輕撞到的是什麼物品。
電梯門關上,鵼肆無忌憚地從金屬門的倒影里打量男人,他與其他瞎子不大一樣,眼珠子還沒怎麼萎縮,雖然那視線是失焦的,但看起來深邃如常人。
越看越不像個瞎子。
她起了興緻,摸出手槍,高舉起,光明正大地對著男人的太陽穴。
貼著轎廂牆壁站的清潔工們面面相覷,領頭大漢更是對她的做法無法苟同,輕咳了一聲警告她多一事不如少一聲。
德彪西只是導盲犬,不是警犬,但它還是敏銳地感覺到主人遇上了危險,開始朝著那女人大聲吠叫起來:“汪!吼——汪汪!!”
憤怒的狗叫聲在密閉空間內炸開,佟永望瞬間後頸攀滿了細細密密的寒毛。
他接收到德彪西的危機警告了。
但他還不能將情緒表露於面,趕緊蹲下身抱住德彪西,耐心安撫著它,回過頭對“鄰居”笑著道歉:“抱歉,它平時真不是這樣的。”
或許佟永望要慶幸自己無法視物,這樣他就看不到,一把黑黝黝的槍管正對著自己的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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