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不好受吧?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呢?快求饒吧,我讓你死個痛快。
” 女人用力扭動著頭,表明著自己的不屈。
“再放!”女人再次被浸在水中。
胡老根把王蘭花反反覆復淹了七、八次,都沒有能夠令她屈服,胡老根終於明白,死亡與刑罰是不可能改變她的意志的,於是,當最後一次把王蘭花放入水中的時候,他沒有再讓團丁把她拉上來,而是看著她掙扎得越來越慢,終於完全停下來。
此時,被割下乳房和生殖器的女人還沒有死去,胡老根命令把她的人頭像鋸木頭一樣慢慢切下來,又把已經被活活浸死的王蘭花也拉出水面割了人頭,這才轉身離去。
(二十七) 回到鎮門洞里,玉華的眼睛里依然噙著淚。
“華,別哭了,讓狗日的們看見就麻煩了。
” “看著看見吧,不就是死嗎?”玉華哭得更凶了。
“死?這群狗日的!咱們死也不能白死啊?就算死也得拉上他們墊背!你說是不是?” “嗯!那你說怎麼辦?” “那個姓胡的!不收拾收拾他,難消我心頭之氣!可惜這小子從來也沒輕易露過面,露面也有四、五個保鏢,還有槍,咱們赤手空拳的,不能蠻幹,我看,咱們這麼辦……”文炳咬著玉華的耳朵一說,玉華的眼淚立刻就收住了,臉上只剩了仇恨的光。
第二天便是陰曆初一,鎮北的尼姑庵里香火正旺,玉華和文炳兩個分別來到尼庵尋找機會,雖說香客們對一身破衣爛衫的叫化子厭惡不已,尼姑們卻不能對他們不敬,否則佛爺會見怪的。
兩個人在廟外各自向賣香燭的化了一紮香,然後進了廟門,找個偏殿進去,往那裡一跪,嘴裡念念有辭,幾個香客到了門外,見裡面是兩個叫化子,心中不爽,便轉身離去。
見屋內無人,玉華從懷裡掏出個破瓷罐子,把兩盞長明燈里的油各倒了一半在罐子里,重新揣回懷中,然後兩人一前一後溜出廟外,回到鎮門口,先找個地方把破瓷罐子藏起,又起身去乞討。
這次兩個人專門向人家討碎布作補襯,叫化子的衣服能穿一輩子,全靠討來破布補窟窿的,所以也沒什麼可懷疑的,回來的時候,兩個人的褲腰裡已經各自掖了幾塊大小不等的破布。
討過晚飯,文炳趁天黑街上沒人,找了一家的稻草垛抽了幾把稻草回來,兩個人坐在地上編了兩根細細的稻草辮子。
用草把兩小塊碎石頭包起來,又用那些破布包起來,作成兩個直徑差不多有兩、三寸的稻草球,用稻草辮拴住,自己揣在懷裡。
二更天,文炳把自己身上的破衣服脫下來,蒙在幾塊破磚上放在陰影里,看上去像是個坐著的人,自己則光著膀子站在一邊。
“華,你就在這兒坐著,靠著我的衣服,別人不注意看不出來,我去了。
” “嗯,你小心點兒。
” “知道,要是過了四更天我還沒回來,那就是被抓住了,你就別管我了,趕快逃命要緊。
” “我不,你不要死!你要回來!”玉華一把抓住了文炳的手,嘴唇哆嗦著,眼淚禁不住又涌了出來。
“華,你不是說過革命是要流血的嗎?咱們既然想當紅帶客,就不怕流血,前面有人給咱們作著樣子呢,咱們不能裝孬種不是嗎?別哭!你放心,我只是這麼說說,我的命硬,連槍子兒見了我都拐彎兒,啊。
” 玉華含著眼淚被逗笑了:“小心點兒,我等著你。
” “嗯。
” 文炳從牆洞里掏出那個小瓷罐子揣在懷裡,然後像貓一樣矬下身,專找黑影兒鑽,三兩鑽便不見了影兒。
路是早就探好了的,三轉兩轉,文炳已經轉到一個高牆大院的后牆外,趴在牆邊聽著,裡面早已經沒了動靜。
文炳知道牆裡面就是草垛和牲口棚,這裡最容易下手,於是把所有東西都從懷裡掏出來放在地上,把瓷罐里的香油倒在兩個稻草球上,然後用火鐮打著火,把兩個草球點著,用手拎著稻草辮掄起來一甩,這是文炳小時候同街上男孩子們經常玩兒的遊戲,還是很有準頭的,兩個火球按照文炳的願望高高地飛起來,越過院牆進了院子。
文炳一看進去了,急忙向一條小巷中跑去,跑出百十步,回頭看看,院子里泛起一股紅光,知道有門兒,心裡那個樂就別提了。
文炳東拐西拐想趕快回到鎮門口,卻聽見全鎮四處都響起來了鑼聲,成群的團丁從各個不同的方向跑向起火的胡府,把路給堵住了。
文炳只得另找路回去,無形之中就耽擱了時間。
那邊的大火未熄,團丁和士兵們又在街上布起了哨,開始搜查縱火者,文炳只能暫找地方藏身,四更很快便到了,這可把文炳急壞了,因為如果玉華走了,可就不知道到哪裡去找她,萬一她遇上危險,一個女人家,誰來幫她? 忽然,街上傳來一陣爆豆一般的槍聲,接著,便聽到街上的軍官們狂叫著:“紅帶匪來啦,快頂住!”士兵們張惶失措,也就沒有人再管縱火人。
“哈哈,紅帶客來啦!”文炳心裡興奮極了,趁亂衝過由士兵和民團把守的大街,繞道直向鎮門這邊跑來。
離鎮門還遠遠的,文炳便叫道:“華,華,快,紅帶客來啦,快走哇!” 可是等文炳跑到那裡,卻只見自己的衣裳還放在原地,玉華已經不見了。
“唉!晚了一步!”文炳看看現在已經近四更半了,根據同玉華的約定,一過四更就表明自己遇難,她便要離開此地以免遇害,現在這個時候,玉華早就應該走遠了。
“哎,說不定她已經跟著紅帶客走了!”文炳這樣想著,轉身便往槍響得最熱鬧的地方跑。
才跑回大街,便見無數拿槍的人呼呼嚕嚕地向鎮東頭跑。
文炳知道鎮子里只有一個連的匪軍,這些人肯定就是紅帶客,所以也夾在裡面跑,一直出了鎮,順著大路向東而來。
也不知跑出多遠,文炳聽到旁邊人說的話有些不對勁,豎起耳朵仔細聽來,心裡“咯噔”一下子:“糟糕!怎麼同這伙丘八跑了半宿?!”原來這群拿槍的並不是紅帶客,而是追蹤紅帶客的匪軍,此時已經他們已經失去了追蹤的目標,剛才從鎮子里衝過的紅帶客已經不知道哪裡去了! 文炳發現跟錯了人,心中一陣陣的狂跳,眼見天就要亮了,太陽一出,自己這副樣子,匪軍不生疑才怪!現在也想不了那麼多了,忙向旁邊一閃,裝作系鞋帶,趁著沒人注意自己,一貓腰便躲進了路邊的小樹棵子里。
一直等著軍隊過完了,文炳才出來,心裡想:“玉華可別同自己犯一樣的錯兒,希望她已經跟上了真正的紅帶客,以後再回來接自己。
” 可自己現在怎麼辦?路路通暫時是不能回去了,紅帶客又沒有消息。
站在原地想了想,只有硬著頭皮向前走,走到哪裡算哪裡,想辦法先安頓下來,再等下一個機會。
想到此,文炳便在樹林子里躺下,小睡了一覺,直到日頭出來了,這才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