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想怎麼負責呢?
萬烈陽雖是自己喜歡的類型,但他還沒準備好此生要吊死在一棵樹上,這只是一夜情而已,可這道理古人懂嗎?
他不是沒想過要找個人過,但上輩子他吃過太多虧,也看了不少失敗的案例,要一頭栽入所謂戀愛的墳墓他還是沒有勇氣。
他說的負責不會是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吧?
梅慕雨光想就不寒而慄。
萬烈陽不忍他步行回城外的小院子,特地雇來一輛馬車讓他乘坐。
為免他受苦,車內還鋪了好幾層軟墊,梅慕雨其實亂感動一把的。
「吁~」他停好馬車扶他進院時,發現耳房與客廳木門有些異樣。
他一指比在唇邊示意要梅慕雨噤聲,將他護在身後推開那扇半壞的木門。
木門的鎖頭早已不翼而飛,閂頭也被擊個粉碎,比起他前兩天的潛入,這毛賊真是手法粗糙,太不敬業。
兩人進入后內發現屋內恍如狂風過境,東西被砸碎的、被摔爛的一片狼藉。
梅慕雨步履蹣跚走進屋內,心疼地撿起地上被摔成的幾瓣的青玉蓮形筆洗,這可是他整屋內最值錢的東西了。
哪個殺千刀的這麼夭壽!!
他書法雖寫得差勁,但身為一個有走氣質路線的大夫,這種舞弄文雅的東西他還是很喜歡的,這麼美的東西竟被這樣對待,太糟蹋東西了。
後來他清點了一下,被砸爛的東西都是生活必需品,加上他診間的藥草、藥罐,這毛賊不像來偷東西,反而像是來尋仇的。
那他最近有得罪人嗎?
他想了想應該是昨個兒診治的那位了。
萬烈陽扶著他坐在小院前的石椅上。「你跟我進城吧?」
梅慕雨憋屈地看著他沒有說話,手上還緊攢著被摔爛的筆洗碎片。
「這屋是不能住了,等你傷好點我帶你回鳳城。」萬烈陽眼色不善望著沒一塊好地兒的院子,若是昨晚梅慕雨沒有外出過夜,不知那尋仇之人會如何待他,光想就氣結。
梅慕雨有些惘然若失,就算是個破院子,但金窩銀窩還是不如自家狗窩的。
他簡單收拾行囊,又回頭看了一眼他住了三年多的家,依依不捨坐上馬車跟著萬烈陽走了。
「我要一隻烤鴨,來半斤滷牛肉,再隨便炒個青菜,就這樣。」梅慕雨是那種昨日譬如昨日死的人,所以當萬烈陽帶他住進沄縣最好的酒樓時,什麼傷春悲秋全都拋諸腦後。
「等等,來一碗肉粥,米心煮爛點。」萬烈陽沒忘記大夫的交代。
所以當這些大餐上桌時,梅慕雨只能哭著喝粥,因為某人只冷淡的落下一句話。
「想屁股疼你就多吃點。」
也不想想是誰害我屁骨疼?
梅慕雨用力地攪拌熱騰騰的粥,彷彿是殺父仇人那樣可恨。
※
在酒樓略做休養、喝了三天粥后,兩人一馬車搖搖晃晃往鳳城去。
正是春末夏初之際,這一路上綠草如茵、繁花似錦,遠山巒影疊嶂、湖光嵐影,讓井底之蛙的梅慕雨是忘情欣賞。
「哼!」萬烈陽從鼻間冷哼了一氣。
坐在他旁邊的梅慕雨自然就問。「怎麼了?」
「我們被人跟蹤了。」他轉頭在他耳邊輕聲地說,帶著熱氣的幾個字讓他耳邊痒痒熱熱的。
「誰?」梅慕雨用手撓了撓被吹氣的耳廓,心裡一跳一跳的。
「我怎麼知道,該不會是你的仇家吧?」
「我?」梅慕雨想起前幾天家裡被人砸個稀巴爛的樣子就氣地哆嗦。
這仇不共戴天!「你不是會武功嗎?你去把他們打死。」
萬烈陽挑眉看著他,嗤笑一聲。「你以為我是吃飽間著嗎?」
目前跟蹤他倆的人還未做出什麼出格之事,他大可一動不如一靜,觀察一下。
他猜想跟蹤之人便是洛正青,那日雖替他夫人治好了病,卻也知道了她瘋癲的理由,這秘密可大可小,不知對方是想給梅慕雨一個教訓?還是要他性命?
「看來對方想我們死呢~」萬烈陽停下馬車,這條山路他已經繞了第二遍了。
「死?」他愣了一下。
「看吧~剛剛叫你把他們打死你不聽,現在換人打死我們了。」他雖這麼說但他臉上並無懼色,反而忿忿難當。
「你緊靠著我,不要東張西望,這條路被人下了迷山瘴。」萬烈陽對於他的話是充耳不聞,聚精會神的注意四周的情況。
這林中此時死寂的可以,他注意到幾個方位用樹木、巨石擺成陣中陣。
若他此時往前走便會掉入埋伏好的陷阱,但若不走便會因幻境而錯亂心智,環環相扣好一個死局呀。
他自小就在滿是毒蟲山瘴的落璵山長大,這種等級的陣法只不過是小菜一碟。
西南死門入,必從東北生門出,但此陣陰毒險惡,佈陣之人若要取人性命定會在生門擺下天羅地網,到時自個兒自尋死路也怪不得誰。
復從正東傷門出,兌西七、東北八此陣必破。
梅慕雨見他精厲的眼神轉上轉下,不敢打擾。
「你挨著我,跟緊。」他下了馬車,替梅慕雨拿了隨身包袱和藥箱。
他立馬緊跟萬烈陽身側不敢大意。
兩人撇了馬車往東邊方向走,不過一個多時辰竟是另一番光景。
不同於剛剛那側山凹里的死沉,這側山腰竟是鳥語花香、風光甚好。
「剛剛那裡是什麼?」梅慕雨這才鬆了一口氣問他。
「你仇家擺陣借刀殺人啊。」他倆雖已走出陣外,但為防萬一他的警覺性還是沒有鬆懈。
奇門遁甲?這不是電影里才會出現的嗎?哇哇哇~
梅慕雨帶著崇拜的眼神看著萬烈陽,對這個便宜保鑣很是滿意。
兩人又走了一個多時辰,天色垂暮,看來今夜要露宿山野了。
※
「可以吃了嗎?」喝了三天粥的梅慕雨,看萬烈陽烤得野兔在火上金黃酥脆、色香味俱全,就忍不住又問了第三遍。
「再一會兒。」萬烈陽瞇眼淺笑望著眼前口水要流下來的人。
在確認野兔烤熟后,他用小刀割下一腿遞給梅慕雨。
這隻野兔子肥的很,後腿肉有成人的手掌這麼大,他不顧燙地狠狠咬了一口,滿口肉香,滿足地神情不言溢表。
「你嚼細點,不然到時屁股疼。」萬烈陽看他嚼沒幾下就吞下去,擔心地又唸了他兩句。
開口閉口屁股屁股的,害得梅慕雨不斷想起那日慘事...
「都你那麼粗魯,還說我?」他小聲嘟嚷著邊憤恨地啃著兔腿,三兩下就吃得乾乾凈凈。
「你說什麼?」
「沒沒…我還要吃。」
兩人很快把一隻野兔吃完,此時對坐對著篝火劈啪響卻無語。
梅慕雨想著若他到了鳳都后要幹些什麼,那可是一線大城市,那兒的小倌館會有更多選擇吧?
想到小倌館就覺得可惜,臨走前也沒見到金露,那日在他房裡和某人做得天翻地覆,那多不好意思。
而且金露太像他的故人,沒有好好道別著實遺憾。
但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也許某日會再回沄縣,到時希望他還在就好。
萬烈陽看著篝火的金黃火光映在梅慕雨姣好的臉上,那雙若茶晶般的眼珠子閃著炫色光華,不禁入了神。
此人有著異於常人的古靈精怪,還常有離經叛道的想法,但心地純良率真,自己卻對他做出禽獸之事,實在太不該了!
回到鳳都后,他定要向師父說明並娶他以示負責。
那頭梅慕雨還在想著五花八門的小倌們,這頭卻有人已為他決定了未來。
「那個…我…」
「什麼?」對於萬烈陽的吞吐,梅慕雨心底莫名忐忑。
「到鳳都后,你會一直待著嗎?」
「嗯…應該會吧?我沒去過那兒,若是個好地方我會待上一待。」他的好地方當然是指小倌館。
「當然是個好地方,吃的、住的、玩的都有。」萬烈陽聽到他的口氣猶豫,急著解釋鳳都的好處。
「小太陽,你幹嘛這麼激動?」看他急的,梅慕雨像被什麼驅使般,忍不住問。
「我哪有激動?只是…只是…」他又支吾了起來。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