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是個醫生,你要相信我,孩子我會救活的,你幾天都沒吃東西了,別浪費力氣!” 子明正處於盛怒之下,子健根本沒有機會靠近他。
這是子健第一次見識到子明發脾氣,無奈之下,子健只好舉手發誓道:“好啦,好啦,我發誓還不行麼!你聽著啊!我汪子健在此對天發誓,如果救不回孩子,我就把自己的命賠給他!” 子明根本不理會他,如果孩子的命沒了,他要子健的命做什麼!幾番周旋,子健發現原來他哥哥的脾氣好像他老爸,他一直以為哥哥的脾氣像老媽! “哥哥,你就鬧吧,反正針也打了,孩子肯定是要出生的了!你不讓我靠近,孩子能活下來的機會就更小,你自己決定吧!” 果然還是這句話最有效果,子明收起了胡亂揮舞的雙手,讓子健坐到了自己的身邊。
子健拿著針頭,穿刺進子明的脊柱,給他打上了麻藥。
這藥至少能緩和一下過會兒的生產之痛。
放下針頭,子健扶子明起來,讓他靠坐在自己的懷裏,一邊給子明揉腹,一邊向下壓胎。
孩子只有八個多月,胎位比較靠上,陣痛的時間會久一些,子明已經被疼痛虐待慣了,加上還有麻藥,也沒感到特別難熬。
倒是剛剛發了脾氣,現在有些睏倦了。
子健看子明在打盹兒,就又給他加了一針安眠藥,讓他睡得沈一些。
現在有他給他推腹就可以了,趁現在讓他養養精神,等真的到生的時候,還得靠他自己。
子明一直迷迷糊糊,身上似痛非痛的,偶爾有特別痛的時候,但也是一會兒就過去了。
後來疼痛漸強,這才驅走了睡意,子明終於醒過來!看到窗外的天色已暗,子明問子健說:“我睡了多久?” “不到3個小時。
現在痛得厲害了?” 子明邊調整坐姿邊嗯了一聲,坐得久了腰有點吃不消。
見子明有些不適,子健關切的問:“要不要躺下歇一會兒?孩子的位置太靠上,恐怕還得再等等!” “讓我躺下吧,我的腰難受得厲害!”知道後面的路還長,子明再不敢逞強了。
子健把枕頭墊在子明的腰下,散開被子讓它成斜坡狀,扶子明側靠在上面,子明現在不好平躺,有些坡度會讓他比較舒服。
不但能使呼吸順暢,還能幫助孩子下來得快一些。
子明躺下後,子健就在他的腰上揉按。
子明閉著眼睛,在肚子痛得緊時就向下用力。
子健擦了擦子明額頭上的汗,看他呼吸還是不好,就給他加了氧氣。
子明已經多天沒怎麼吃東西了,除了開始的那幾下,很快就沒了後勁。
子明的這種狀態正是子健所擔心的,如果子明在這時力竭,後面就更危險了“哥哥,你別用力,能忍就盡量忍著,忍不住就深呼吸!”子健敲開子明的嘴巴,把一塊巧克力塞進他嘴裡,道:“來,把它含在嘴裡!” 子明吃了一大塊巧克力,嘴裡甜得難受,身上更是越忍越痛苦,總是喊著子健給他翻身,一會兒要躺著一會兒又要坐起來。
子健拿著熱毛巾給子明清洗下體,那裏的血一直在淅淅瀝瀝的流,可孩子確不見有什麼進展。
子健給子明蓋好被子,端著盆去打熱水,回來時便看到,子明抓著被子,喘著粗氣叫著:“好痛好累!”子健放下盆子,又幫子明動了動身體,鬆了松他身上緊繃的肌肉。
現在不論子健做什麼都收效甚微,就只盼著孩子能快點出來,好讓子明徹底解放。
現實和理想總是有差距,孩子還是出不來,而子明則熬到了神志恍惚。
這是子健第一次親眼見到子明哀歎叫痛。
後來更是喊著殺了我吧,還流著淚說要找媽媽。
子健一邊抽泣一邊給子明揉腹捏背,這樣的哥哥讓他害怕。
他的哥哥不是超人麼?為什麼會這樣! 子健以前叫子明怪物,指的不單單是他的身體,更是覺得他的哥哥是無所不能的,哪怕是父親去世,母親臥床,他都能從容的應對。
子健至今還清楚的記得,在父親去世的時候,當他還抱著父親的遺體痛哭流涕時,哥哥已經擦幹眼淚,安慰媽媽去了。
子明突然之間就沒了聲音,子健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推著子明的身體,哭著道:“哥哥,你怎麼了?不要嚇我啊!哥哥,你醒醒!”子健哭著哭著就冷靜了,找出強心劑,准備給子明注射。
子健掀開被子,意外的發現子明昏迷的原因是羊水破了,子健迅速的把藥水推進子明的身體,等子明漸漸蘇醒後,跟他說:“哥哥,你有多少力氣就用多少力氣,孩子很快就會出來的,哥哥,你要堅持!” 子明有氣無力的嗯了一聲,手扶在大腹上,心裡默念道:“你也要努力!爸爸一定會盡力的,要是爸爸沒力氣了,你也要像哥哥姐姐那樣,自己掙脫出來,知道不!”子明和孩子說完話,把手從腹上移開,抓緊被子,開始努力。
有了上次的經驗,子健一手給子明按摩心髒,一手壓著他的肚子,幫著孩子快往下走。
和小帆那次相比,這個孩子下來得要慢得多,子明到了後面已經再無力氣,就只能配合孩子的節奏一次次的深呼吸。
子明力氣不足,孩子在產道裏徘徊,就是下不來。
子健看著幹著急卻也無能為力。
回頭看去,臂彎裏的子明毫無生氣耷拉著腦袋,臉色青綠唇色黑紫。
“哥哥,你還聽得到我說話麼?我們再一起用一次力!你不要睡啊!” 子健的請求沒有得到絲毫的回應,一股窒息的恐懼向他逼了來。
抱住子明的身體,子健哭著求道:“嗚嗚……哥哥,都是我的錯,我真的知道錯了,你醒醒啊哥哥,我好害怕啊!” 懷中的身子還在一起一伏,也許還有殘存的神智,也許只是出自本能。
子健放下子明,手扶在子明的腹上,感受著子明和孩子的節奏,之後全力的向下壓去,那力道也許會傷到子明,但現在已經無法考慮這麼多。
心無旁騖的子健用力的壓著子明的肚子,手下的身體悄無聲息的承受著這殘忍的蹂躪,子健是多麼的希望子明能在這個時候喊聲痛! 當子健看到孩子的頭時,甚至有些恍惚,鬆了口氣後,身體開始感到疲憊。
托著孩子的背把他拉出來,孩子的身體剛脫離子明,一大股的鮮血就從子明的身體裏湧了出來。
子健迅速的剪斷臍帶,把孩子裹起來放到一邊。
從箱子裏取出止血針,推進子明的身體。
因為子明產前的諸多不適,子健才想到了最壞的情況,准備了血漿和止血劑。
子健掛好血漿,把針頭插進子明的血管,又朝子明的下體探去。
出血還在繼續,子健心頭一緊,又拿出了第二針。
這種止血劑最多只能打三針,再多就等於謀殺了。
敲開玻璃瓶,把藥液吸入針管,再注入子明的身體。
子健屏息看著子明的下體,血還在汩汩的流著,顏色也變得鮮豔。
雖說出血量比原來少了,可這樣下去還是難逃一死。
子健咽了下口水,顫顫悠悠的取出那最後的一瓶,連敲了兩下都沒打開藥瓶。
子健握著藥瓶吸氣又吐氣,一聲清亮的聲響後,藥瓶總算是打開了。
子健的手抖個不停,試了幾次,都沒把針頭插進藥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