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雪降姬-第三章
偃月之國,佔領了版塊的北面,所佔領的陸地領域在畫師的筆下顯現出來的形狀,宛如橫卧的半弦月一樣,故,創基立業建國時,國家之名,取為偃月。如半弦月的兩尖側是環抱著大大小小的湖泊,首都設於靠北南邊、四季分明,名叫嘉月的豐盛繁華之都上。
偃月之國佔有廣大領土,北南以下的地方是四季分明因而出產很多不同種類的作物。可是,偃月的北面一半的領土幾乎是長年寒冬,冰天雪地,不下雪的日子單單隻有伏月、巧月與桂月三個時節,可氣溫還是寒冰似的。
莫說人不能長居,何況是任何的耕作物!
故此,偃月國的作物能夠有餘出口到粼水那邊的話,數量是不多,而由於粼水國位處四季如春的南方,反倒偃月有時得靠他們來提供足夠的糧食,讓偃月的百姓過嚴寒的冬季。
以往,兩國讎視對方,偃月國急於想吞併南方土地,往往是它們先挑起戰爭,自從兩國帝皇會面之後,達成停戰協定,好讓雙方百姓得以休養生息。本應,兩國帝皇都認為至少能夠讓彼此百姓停戰三十四載,可惜,當年粼水國的小公主出世沒多久就被刺客抱走這一事……
則成為了兩國之間的尖刺。
粼水國的漣帝事後明查暗探都查不出事件到底是何方神聖所為,思來想去,唯一可以做到如此乾凈俐落不帶痕跡的能耐,只有偃月的弦帝所訓練出來的黑衛兵團了。
心裡是很肯定那是弦帝所為,可一點證據都沒有,何況國家才休養生息不到兩個年頭,兵力和糧食根本不足以應付持久的戰爭。他才壓下想親手出戰的衝動,只對外宣佈小公主因受了嚴重風寒而與世長辭,漣帝和依菱心痛的為小公主舉辦媲美是帝皇級別的葬禮。
漣帝心目中,一直有把紫玄真人的話記於心中的。
小公主,是粼水國下任登基的帝皇,縱然,她出世是女兒身,出世沒多久,就被刺客抱走了。
葬禮當天,漣帝同時對外公佈他為小公主所取的名字──夏憐。
夏憐-夏,被抱走時是初夏,憐,與漣帝的漣同音,含意是讓全天下的人知道,小公主是與他的帝皇之位是並駕齊驅,同時,他跟依菱十分憐愛她。
無證無據,小公主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皇后整整半年以淚洗臉,看得他心疼無比。漣帝心裡對天發誓,他有生之年,定必要與為小公主報仇,完成先祖遺願,與偃月一決高下。
尖刺,已刺在心中,無人能夠拔走。
漣帝忍氣吞聲,通通壓下群臣上奏的猜疑是偃月國所為的怨氣,繼續讓百姓休養,鼓吹百姓開墾土地耕作,首先要達到自給自促。國家各地糧倉開始有餘,漣帝下令全國加速招攬新兵入伍,提高入伍的俸祿。
待國家開始豐盛,漣帝再下令開採礦場,鑄造新兵器,也讓舊的兵器翻新。
偃月的細作都把這些一一向弦帝上奏,弦帝也是聰慧卓絕,心知漣帝雖無證據,但也猜出小公主被抱走,是他所為的。漣帝如今積極招兵等等舉動,是向偃月下挑戰的戰書一樣。
弦帝也知道以偃月的地理環境來看,再怎麼加快發展,也會比粼水慢很多,至少糧食要團積到足夠大量招攬新兵也得要三四個年頭!
幸好的是,也因為地理環境,偃月有很多礦場,他暗裡讓黑衛兵買通民間以採礦為商的商人,讓他們把礦鐵石材賣給粼水來以糧食為商的商人,既可以明為兩國通商,暗裡是買糧食來儲備,掩人耳目,特別是粼水那個智慧無比的漣帝。
這樣,偃月也漸漸跟著粼水國富盛起來,兩國無論兵力與糧食等等方面都勢均力敵,一旦開始,又是一場維持甚久的戰事。
當人對前路有點迷茫時,就愛求神問卜,想超越天,超越地,預卜先知。
特別是,兩國帝皇在同一個晚上,忽然被一襲夏風吹醒,他們披著薄薄風衣走在御花園時,抬首一看,十二星宮竟然在一瞬間圍成一圈,圈中央有一粒不知明的星發出很炫目的銀光。
與弦帝的太子和漣帝的小公主出世時的天象十分相似!
只是當時夜空的十二星宮是連成一條線,而非現在的圍成一圈,圈中卻又多了一粒特別的星茫。
他們同時找了占術師前來問卜,可同時所得出的都是問非所答的解釋,實際上,是那些被召回來的占術師也從沒見過如此的星象!
但只知道,此等奇異的星象,國家定必有大事發生。
弦帝與漣帝得不到解釋,心就是忐忑不安。漣帝想起多年前的紫玄真人,可惜聞說他已仙游甚久。
噫?
不對,紫玄真人有提過他命里是會救起一個孩童的性命,也將會把這童孩養育成人,好讓他死後有人送他一程。
若推斷看來,紫玄真人有可能會將他的占術傳授給那位孩童!
深思后,漣帝從燭光拉回神,抬眸跟貼身總管太監──桂公公道:「傳御辰蒼。」
桂公公即時揮袖下跪:「喳!」他欠身便退出御書房,拿上燈籠,領著領牌來到宮門前,坐上馬車,快馬加鞭的往宮外西邊不足半炷香路程的錦衣衛領長御辰蒼的府第去。
炎熱的初夏,馬車賓士迎面而來的風也是熱浪逼人,桂公公冒著汗水,不足半炷香后,到達了御府,桂公公急忙落下馬車,敲響木門,直到聽見有人喊:「來了、來了!」他才鬆開門把。
「啊,是桂公公!」來人見訪者即時態度必恭必敬的彎下腰。
御府的下人都見過桂公公,因為聖上有時候會傳召他家的主人進宮見駕的,大家都知道,他是聖上身邊一直侍候的當今紅人。
「聖上有旨,傳御辰蒼進宮見駕,快快去通傳,本公公在門外等候他就好了。」桂公公微微喘著氣,拿著燈籠映照著一臉焦急。
「是的,公公。」下人旋即跑回去。
未幾,御辰蒼高大健壯的身影,穿戴簡潔的走出來,而剛才那個下人已同時在馬棚里領著主子的愛驅來到門前。
「公公,先走一步!請追上。」御辰蒼板著一張嚴謹的臉對桂公公欠了欠身,轉身俐落就跳上愛驅,「於!」用力一扯,愛驅前腿仰高后便快速前往皇宮方向賓士。
桂公公無奈嘆氣,速上馬車,追在已幾乎無蹤影的黑影後面,每一回找他都會這樣被冷在塵土之後,真是的!
御辰蒼一路上快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宮門拉停馬匹。馬四停定后,他一言不發,只從腰間舉起刻有錦字的腰牌,宮門外的守衛即時推開堅厚的城門讓他進去。他跳下馬匹,把馬匹交到守衛手上,隨之快步往御書房奔去。
桂公公這才趕回宮門,從守衛得知御辰蒼已去見駕,才略為放心,可他也不敢怠慢,把馬車交到守衛手上,拿著燈籠急步往御書房跑。
跑到御書房時,他識趣地揮揮手,讓待著的宮女和小太監通通暫且退下,也讓侍衛到遠一點的地方先守著。而他,當了漣帝貼身太監這麼多年,在宮裡頭也活了這麼多年,有些時候,他要選擇甚麼也不管,甚麼也不要聽,那才是最能保命,能在宮庭中活得長久的唯一方法。
宮庭中,他經歷了多少風風雨雨,見過多少急功近利的太監,他腳下,踩過多少人的鮮血,無論那些鮮血是否是他造成的,他才能升任總管太監一職,才能待在漣帝身邊這麼多年,得到漣帝無比的信任。
多少兩黃金放在眼前?多少珍寶一一獻給他?多少人想套他的話!
他都堅定不移,忠心為主。
他這夜,做好他做的事後,也隨身燈籠的昏昏黃黃的光芒,往御膳廚房那兒走去,為主子體貼的在與御辰蒼傾談之後,奉上一盞清幽安眠的花茶。
御書房裡,燭光隨風擺動,映在牆上的兩扇影子也跟著微晃,不過一個是坐著,另一個則是跪於地上。
「御首長,平身。」漣帝急切的道。
「謝聖上。」御辰蒼俐落的站起來,但頭還是低著,不與漣帝有直接的目光。
「御首長,孤王……想派你去找一個人。」
找一個人?
這……
「辰蒼,孤王知道以你的能耐,要你替孤王去找一個人似乎浪費了你。」因為平常,辰蒼的職務是負責訓練錦衣衛,還有他微服私訪民間時,他是他的貼身侍衛,還有就是有重要的敵探事宜才會找上他的。
「聖上言重了,臣深知聖上做任何事都有固中原因,若找一個普通人,想必聖上不會傳召微臣了。」辰蒼腰又彎下。
「平身平身,不必多禮。」漣帝揮揮衣袖,端起前面那盞已涼的茶吮啜一口。
「那,聖上要微臣私下找的是甚麼人?」他又再次挺起腰子,但頭始終微微低下,不與君皇直視。
這是從小,他爹嚴格教導他的事宜。
伴君如伴虎,不可成為聖上的友人,心中只可以有忠心為主這四個字。
主就是主,僕就是僕,這一點,絕對要分得清清楚楚,不可以存有任何不必要的情義在裡面。
「紫玄道人收養的孩童。」聲線隱含著不確定,漣帝說罷也輕嘆了。
御辰蒼頓時閃過愕然,挑高了眉梢,他不是不知道漣帝一直耿耿於懷那夜的異常星象,他也不是不知道紫玄道人,聞說他所佔的卦都確准無比。可,他倒真的不知道紫玄道人有徒弟。
從漣帝的語氣中,他聽出了絲許猶豫與不確定。
「聖上……可真有此人嗎?」他做事也有原則,不想浪費一些到最後沒結果的事情上面。
「第一次見紫玄真人時,他提過他一生之中,會遇上與他有緣的孩童,遇上之後,他說他會養育成人,直至蒼天把命收回。孤王深信紫玄真人的說話。」
最後那句,是說給御辰蒼知道,找此孩童,是必定的了。
「微臣接指了,暮光起,微臣便出發,在此期間,微臣會安排幾名身手了得的錦衣衛緊貼在聖上四周的。」
「嗯,事事小心。」漣帝化開了眉間的糾結,鬆了一口氣,又端起杯子。
挑準時辰,桂公公從外輕喚道:「聖上,就寢前添一盞花茶,好入眠啊。」
漣帝嘴角抹了一記淺笑,「還不端進來?」
這奴才,真懂時務。
「喳!」桂公公即時端著盤子進來,在端盤子過來時,他已吩咐宮女侍衛歸位了。
不是他偷聽了甚麼,而是,他了解御辰蒼的個性。
御辰蒼是快人快語,說一不二,他若認為聖上要他做的事情有那麼一點不妥當的地方,會當面啟奏,再與聖上提出他認為最好的方法,若聖上同意了,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回來的。
所以,御辰蒼見駕時,多半不足半炷香時辰的。
御辰蒼見桂公公進來,聖上也沒另外的旨意,便彎腰行禮道:「夜已深,微臣先行告退,不阻聖上休息。」
「嗯,退下吧。」端著桂公公送上的清香花茶,漣帝輕輕揮了揮手。
御辰蒼身體退後數步來到門檻前,側身小心地誇過門檻,順便關上那對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