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蒙一顧 - 鴻蒙一顧 第5節 (1/2)

白瑤抱著膝蓋,搖頭不說話。
“你不是一直想要——”說到這裡頂峰的人停了好一會兒,才說出了後來的話:“那把碧水劍,宗門秘境試煉快到了,師尊把那把劍——”
又是漫長的停頓,然後那人說:“送給你吧。”
青雲道君冷淡克制的聲音這樣對白瑤說,白瑤一下子驚喜抬頭,乾淨純真的眼睛歡喜地看向師尊。此時少女的眼裡,有光。
顧回沒有心,所以不會傷心。她只是那樣安靜地看著,還沒有忘記吸收命珠的能量進行修鍊,畢竟難得能夠離她的命珠這樣近,近到可以建立鏈接。
只是很快青雲道君就帶著白瑤離開了,鏈接,斷了。
那股強大的力量消失了,又只剩下隱隱的微弱的能量。
顧回依然借著這靈力能量修鍊,當修鍊結束的時候,她睜開了眼。看到白雲繚繞,有成對的仙鶴從雲間飛去。日頭西沉,又一天要結束了。
猝不及防的,她聽到有人曾對她說:“夭夭,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這把劍名碧水,從此它不止叫碧水劍,它還叫夭夭的碧水劍。”
顧回歪著頭看著白雲落日,人間的詩人說,夕陽無限好。人間的人有的真好啊,說出的話都那麼好聽。
顧回立在峰頂平台下,似乎看夕陽看入了神。
許久她才冷哼了一聲,那本來就是青雲道君找到的劍,本來就不是她的,她才不稀罕那些東西。他們巫山什麼寶物沒有,她才不稀罕白瑤得到的那些東西。
對於一個劍修來說,劍很重要,重要的猶如另一個自己,那是劍修的心頭肉。可是顧回想,自己都沒有心,哪裡來的什麼心頭肉呢。
想到碧水劍,她的手又不覺握了握,握住了手中粗糙的枯枝,趕緊鬆開。她還沒有再見到那把一直撐著她的碧水劍,那劍就不是她的了。
顧回的手很冷,她想這會兒天太冷了,冷得她的手都發顫了。她這樣想的時候,臉上還是帶著那種不以為意的笑,還是茫然想著,有什麼了不起她也有。
茫然到,她都忘了自己說的什麼“有什麼了不起”,也忘了她到底有什麼。
碧水劍,是一把很好很好的劍,只是,到底不是她的。
這樣想著,她拿出了儲物戒,她也有。
好多好多靈石,好多顆丹藥。
還有紙魅歡歡,還有刑天他們。
她才不稀罕別的呢。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近黃昏的夕陽到底落下去了,夜幕降臨,青雲峰頂的夜,確實很冷。
第6章
顧回握著儲物戒指,看著天際,那裡是太陽落下的地方,也是夜幕騰起的地方。夜幕下的青山宗,亮起了一盞盞燈火,讓青山宗所在的這座山,在遠處人看來像一座能帶給人希望與永恆的仙山。
而在修真界的另一頭,則呈現了完全不同的景象。這裡的燈火都是遮遮掩掩的,人人都披著黑斗篷,明明摩肩擦踵都是人,交易,各種交易,在這座擁擠的城裡不斷發生著,這裡有修真界最大的黑市,每天都有無數靈石寶物靈植靈藥甚至包括六界信息,在這裡流進流出。
要說規矩,這裡還真沒有多少規矩,唯一被所有人強調的規矩就是“不要出聲”。於是就形成了一種非常奇特的畫面,明明這個黑市充滿了人,可卻沒有聲音。交易的人個個都緊閉嘴巴,通過除了聲音以外的各種途徑進行交流,慢慢形成了一套通行於這裡的手勢語言。
如果有人想知道明明是一個熙熙攘攘的市場,卻為什麼能夠如此安靜,所有人都會心照不宣地看向前方那座懸挂在山峰上的城——幽城,那裡住著掌管這整個幽都的王——幽王。你可以不聽話,可以不規矩,但是——你不要讓幽王覺得吵。
幽城裡到處都是黑色,這裡的蛇是黑蛇,豹是黑豹,狐是黑狐。這座城裡所有人都集中在幽王宮殿的對角線上最遠處,如果沒有召喚,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幽王的宮殿。宮殿里服侍的人並不多,寥寥幾個,也是儘可能遠離幽王所在的正殿,只確保聽到召喚的時候能夠及時出現。
反而宮殿里的人是可以說話的,甚至連他們都摸不著頭腦,到底為什麼三界最大的黑市居然有不能開口說話那麼一條規矩。王確實會厭煩人吵,可王什麼不厭煩呢,他們的王厭煩出現在他眼前的一切。
可王,確實從沒要求過別人不許開口說話。只是不知怎麼的,那條規矩就在下面幽都的黑市形成了,現在已經成為一個特色了。如果非要找原因,大概就是他們的幽王——太嚇人了。
你可以不規矩,你也可以違逆他,這些都可以。正如幽王,也可以輕而易舉殺了你。世人生死,都不過在幽王彈指之間。
所以可以不規矩的幽都,反而人人都謹守規矩。這裡的黑市,甚至成為三界最安全的黑市。
上方幽城中始終井然有序的侍者們突然亂了一下,負責照管薜荔閣的侍者臉色發白,抓著幽城的管家不放:“這可怎麼辦呀?”
又瘦又高的管家牧野跟往日完全不一樣了,高瘦的顴骨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幽城裡人一看連常年從容的牧野管家都緊張了,其他人雖然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也都跟著緊張起來。
牧野仔仔細細把燈看了個遍,可是他什麼也沒看出來。好像如同過去兩百年一樣,安靜,沉息著,看不出任何曾亮過,或者會亮的痕迹。
管家死死盯著侍者的眼睛,似乎因為激動,面上愈發染上不正常的紅,平常總是冷靜的聲音裡帶著抖:“你確實,看到那燈——亮了?”
“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就——一亮,就一下就滅了。”侍者自然知道這薜荔閣,這燈意味著什麼,每次打掃照管都格外仔細,一點疏忽都不敢有。他也知道他們的王在等著這燈亮起,但——,偏偏只亮了那麼一下,偏偏讓他給看到了!如今又是王不出殿的時候,王的吩咐是天不塌下來不要叫醒他,就是天塌下來也別找他,天都塌了找他也沒用,王的原話是:人都砸死了正好清靜。
唯一的例外就是這薜荔閣中的這盞燈,如果亮了,要立即稟王。
可這.....到底算不算.....亮了?侍者緊張又困惑地看著管家。
牧野看向被薜荔葉纏繞的薜荔閣,這次他連手都抖了:“去報!”
侍者臉一白,“.....小.....小的去呀?”
牧野看著對方這慫樣,此時要不是全身發軟手還抖,真就直接打他了:“你看到的當然你報!”他倒是想看到,可他沒趕上啊!他一天恨不得進去三十次,怎麼偏偏就讓武曲這個狗眼看到了呢。
侍者武曲膝蓋一軟,“牧野爺爺!”這次直接從哥升級到爺爺了。牧野覺得聽到消息后軟了的膝蓋手腳重新恢復了,他提著黑狗妖武曲,同他一起往正殿去了。
森寒陰暗的正殿里,幽王斜靠在闊大的王座上,左手撐頭靠著,雙目閉著,似乎是入睡,又似乎是入定。可如果有膽量的人看到他的臉,又會懷疑他該是從未入睡,因為他的眉始終微微蹙著,蒼白的臉上泛著疲倦,或者說厭倦,更準確一些。
管家和牧野剛一踏入正殿,王座上的男人立即睜開了眼。
踏入正殿的兩人當即跪了下去,不是他們看到了王,而是因為驟然襲來的滅頂威壓,讓他們直不起來,幾乎疑心自己會隕滅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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