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季初夏已經完全不記得昨天說了什麼，只知道醒來的時候電量只剩下百分之五。
通話時長456:56，並且還在持續增加。
季初夏有一瞬間的懵，甚至以為手機卡機了，直到對面的天花板抖動了一下，溫潤有力的手掌出現了一瞬，隨後便是莫葉生放大版的臉。
深邃莫測的瞳孔里若是沒看錯的話，滿是隱隱的歡喜。
“醒了？”
陶瓷杯碰撞桌面的聲音，莫葉生嘴角微微上揚，直直地看著黑漆漆的屏幕。
若不是確定了自己沒開攝像頭的話，季初夏差點就嚇得把手機都摔了。
“昨天說的還記得嗎？”
什麼話？難道她把莫葉生罵得直接一臉佛像了？
“哦，你說答應嫁給我了。”
好像是隨隨便便那麼一說，語調帶著些慵懶的漫不經心，他甚至末了還往嘴裡送了口早餐。
“上次那個戒指…”
明顯是逗她的。
可是季初夏向來好騙又狡詐。
“扔了！”
“嗯，扔就扔了，也不值錢，再買。”
莫葉生穩穩地接招，好像根本沒把那價值連城的珠寶放在心上。
季初夏一時沒接上，沉默了一會兒。
哪怕隔著手機看不到她的臉，莫葉生都知道因小動作不斷而發出窸窣的季初夏，大概率在傻呵呵地瘋狂回想。
其實昨天幾乎什麼也沒說，短短几天山裡生活已經把她的生物鐘調回了小學生。
幾乎是秒睡。
莫葉生就著她的呼吸聲，竟也難得地睡個了好覺，儘管只有叄個小時。
季初夏支支吾吾了半天，好半天才腦子一抽回了句：“ 你在吃什麼？”。
大約0.5秒的沉默后，莫葉生流暢鋒利的下顎線近在眼前，整個人直接笑出了屏幕。
他把鏡頭轉向屏幕，桌上擺著一份北非蛋。
有機固然好吃，但絕對沒有雞好吃。
季初夏幾乎是霎那間忘了上一秒莫葉生還在耍自己，咽了咽口水，可憐巴巴地說：“我明天就回去…”。
看吧。
小騙子有時候還真好哄。
主要是季初夏真的該回去了，車習一大早就興沖沖地跑進來告訴她，遊戲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袁旭辰身價蹭蹭上漲，技術部都連夜在公告上放話招新。
她這個還處於實習階段的小蝦米，一瞬間成了創業初期的掃地僧，立馬被調到了正式員工的位置。
叄人幾乎是逃似的離開了大山，連剩下的房費都不退了，晚上回了A市的時候還不忘吃了頓加麻加辣、牛蛙暢吃的慶功火鍋。
季初夏和畢業無縫銜接，找到了超高薪工作。
但是連個入職表格都要交到大老闆的手上這件事，她怎麼想都覺得古怪。
季初夏看著觀光電梯外的風景，回想袁旭辰那一臉茫然又肯定的表情的同時，揮去心底里莫名的期待。
這是兩人那通長到離譜的電話后的初會面。
“叮──”
頂層到了，她慢吞吞地走出電梯，直接和東田田來了個大眼瞪小眼。
要不是之前那頭紅得發亮的頭髮太過叫人印象深刻，季初夏還真一時想不起來這是哪位了。
“你穿西裝還挺……”
違和。
“帥的。”
季初夏等莫葉生開會的時候無聊，看了同樣無所事事同她尬聊的東田田一眼后，給他一個肯定的表情。
後者卻嚇得手裡剛接起的內線電話都拿不穩了。
害我是吧？
東田田不敢瞪未來老闆娘一眼，他可是對幾年前，老闆看到季初夏一家人談笑風生的樣子后臉黑得都能滴出墨來的樣子印象深刻。
“是。”
東田田手裡像是抓了個燙手山芋一樣，放下電話，連忙對季初夏擺手示意。
“請進，老…勞煩季小姐注意台階…”
季初夏被他頭都不敢抬的模樣逗笑了，回過頭想和他再說兩句，卻被面前堅硬的胸膛抱了個滿懷。
莫葉生揉揉她通紅的鼻尖，若有似無地掃了一眼一臉“不干我事”的東田田，拉著她就進了門。
起初季初夏還以為這間辦公室有後門，可當她看見裡面站了好幾個人，甚至大多數都是金髮碧眼的外國人時，徹底定住了。
不是。
就不能等他們走了再叫她進來？
季初夏掙扎了一下被牽著的手，卻被男人率先反應過來，十分流暢自然地反握住了手心。
她都準備好迎接各種各樣的目光，或者那個她最愛看的公司八卦群里明天滿是她的八卦。
想想就不香了。
但她萬萬沒想到的是，所有人都好像見過她一樣淡定地微笑點了點頭，討論著她完全聽不懂的哪國語言就魚貫而出。
快到她都沒反應過來，已經被牽到了他腿上坐下。
“我呢？”
一閃而過的問句，清清淡淡的，快到季初夏根本沒聽清，下意識側過臉回了個“嗯？”。
“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