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抓老鼠有時候不是用來填飽肚子的。
莫葉生幾步就靠近,掐著季初夏的下巴抬起她的腦袋。
季初夏電光火石之間權衡了一下利弊,生怕他用力過了頭把下巴掐碎了,十分配合地昂起腦袋。
只不過眼珠子卻為了彰顯不太多的骨氣一樣,往旁邊看。在這種嚴肅的場合下,讓人火都發不起來,又無可奈何。
“季、初、夏”
莫葉生的耐心似乎到了極限,一字一頓地眯著眼冷冷憋出叄個字。直到前者乖乖地把眼神放到他臉上,露出無辜表情后。
季初夏瞬間就被清冽的味道攏在了懷裡,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衣服底下那顆撲通撲通跳動的心臟。
推開的動作還來不及做──
“我不在乎。”
這一句溫柔又語氣淡淡的話讓季初夏似乎連呼吸都停了,連帶著聽力都被損壞了大半。
平日里經常動作慢半拍的季初夏震驚地迅速往後退了幾步,卻是退無可退地抵到了牆邊。
“你…說什麼?”
莫葉生眼疾手快地用手掌隔開冰冷牆面和女孩脊背的距離,俊朗的臉步步緊逼。
還是那個抱著她的姿勢,摩挲著她柔順的長發,再一次毫無不耐煩地重複。
“我說不在乎。”
他微微低下頭吻了吻她因顫慄而微微發紅的耳朵,彷彿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你們不合適。”
又是陳述句。
不止動作,連腦子也在今日一連串的驚嚇中轉得比往常快了許多。
“你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自己有未婚夫,早就知道林霽的病。才會如此放心,也從來不戳破她,看著自己拙劣的演技。
莫葉生卻沒有像季初夏那樣被拆穿后的窘迫,反而淡然地嗯了一聲。好像這世道窺探隱私以及不屬於警察管轄範圍了似的。
“是。”
莫葉生骨節修長的手移到她越來越紅的臉,那雙眼似乎要把人吸進去的眼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
似要把她蠱惑。
“你有病吧?你早知道不和我說?”,如果說?剛剛是癢的,這下卻是真的氣得渾身發抖。那些她天天晚上擔心得睡不著、夜宵都吃不下了的?問題。
居然根本不是問題。
莫葉生沒有波瀾的眼動了幾分,心裡有些詫異季初夏生氣的點居然是這個。
“那我們也不合適。”,季初夏呼吸之間很快平復了心情,輕輕勾上他的脖子,稀奇地看著莫葉生難得露出的隱怒表情。
“ 我只想混吃等死,享受人生。”
“ 和你不一樣。”
季初夏活到現在唯一的努力,大概就是考上現在的大學。家庭關係和諧,父母身體健康,還有點小錢。
對她來說,這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可要是真和莫葉生這樣的人在一起,她自己都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地越來越自卑。
哪怕只是短短半年,他的清醒、冷酷,也讓她無法相信自己真的那麼傻,把自己的後半生放在焦慮中。
莫葉生毫無感情地笑了笑,原本在脖間的手被他單手攏起,反握在牆上。
“ 那你就繼續混啊,怎麼?和我在一起你就不享受了?”
莫葉生在脫口而出后極淡地皺了皺眉。
連他自己都搞不懂,為什麼明明知道她是故意激怒自己,卻說出這樣有些惡劣的話。
他的情緒是不是越來越容易波動了點?
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季初夏毫不客氣地回嘴。
“ 不享受,你每次都弄得我很痛!”
完全就是胡說八道來著。
季初夏趁機活動了幾下手腕試圖掩蓋自己的心虛,反而被冷笑的莫葉生握得更加用力了。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一陣暈眩,整個人就被抗在了肩頭。
哦豁。
裝逼過了頭。
這下是真的生氣了。
大概是她根本沒有反抗的緣故,她只聽到零星幾點的竊竊私語和飛快掠過的地面,就被甩進了地下車庫的商務車裡。
她在這裡吃了好幾年的飯,都還不知道原來這裡有個如此隱蔽的停車場。
駕駛座上的紅毛也被突然拉開的車門和飛進來的季初夏嚇了一跳,大眼瞪小眼地回看同樣傻眼的她。
當然也正好撞上自家老闆那冷若冰霜的表情。
東田田憨厚地露出與他極為不匹配的一笑,立刻麻溜地拿起手機,拉開車門假裝打電話,生怕染上一點火星子似的離開了。
“ 你你你…你這是綁架!”,季初夏終於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結結巴巴地雙膝趴在座位上試圖越過他去拉那頭沒有鎖死的車門。
好在架勢挺大,實際上她除了眼冒金星外,身上一點擦破都沒有。
還很靈活。
莫葉生自然地扯回逃跑的兔子,望向她,毫無波瀾地回:“ 那你報警。”
“ ……好聚好散懂不懂。”
季初夏想動不能動,並且二人的位置實在尷尬。她已經快要支撐不住自己,一屁股就要坐在他腿上了。
再爬回去又好像失了氣勢。
眼下這個情況,顯然不合適。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地維持著平衡。轉移注意力的同時,嘟嘟囔囔地把頭轉向貼了防窺屏的玻璃窗,眼神放遠,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麼。
既然她也沒有喜歡莫葉生到那種可以為他憋屈一輩子的程度,做小叄這種道德敗壞的事她也怕折壽。
早點斬斷還好點。
可是莫葉生似乎不這麼認為,甚至把導火索放在了林霽身上。
“ 他下個月就會離開A市。”
這裡的他,似乎不用明說也知道是誰。
“ ……你胡說。”
女孩的聲音有些顫抖,不可置信地轉回頭來。
莫葉生在看到她表情的那一刻,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
“ 你以為他的房子賣給誰了。”
季初夏的眼睛總是亮閃閃的,好像有星星在眨。在這一刻,星星卻真的落了下來,只剩下惶恐和陌生。
老鼠是貓的無聊產物。